白皙纤细的食指与无名指之间夹着一颗黑棋,缓缓落在棋盘上,蓝色的面纱之下红唇微启:“译君,你输了。”
穿着黑色衣袍的男子,朝着面前坐着的女子作揖一拜轻声回答:“是,阁主的棋艺精湛,早在三年前属下的棋艺就不如您了,如今输了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听完译君的话,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这么久了,这盘棋,也是时候该下,吩咐下去,开始实施吧。”
“是,阁主。”
———————阴魔森林—————
颜姒站在阴魔森林中,四周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几个魔团围绕着她来转,发出阴森恐怖的笑声。“我闻到了你不是人类的味道,真有意思,若是得到了你的身体,那倒也不错。”
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低着头玩弄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就凭你们?可笑。”
话音刚落,她的手上就凭空出现了一根青白色的玉箫,就随意地往前一挥,顿时青光朝着那些魔团飞去,魔团与青光相撞,发出刺耳地尖叫声就消失了,森林重归平静。
天下分为人、魔、妖三族,以人族为主,魔是被两族排斥的东西,因为魔没有实体,它却可以说话,有一些强大点的还可以夺占别人的身体。弱一点的若不慎被它染指就容易迷失自我,遇人就杀。所以才会令人害怕与厌恶,人人见而诛之。
妖族近些年来也愈发壮大,妖界与人族有明显的分界线,只要不越界,一般都相安无事,三族鼎立而无战争。
而阴魔森林是人族与妖族的分界线,但常年昏暗无光,所以有些魔族便聚集在此,迷惑和杀害踏入森林的人,以至于进入阴魔森林的人极少,慢慢地大家都叫这为魔林。
颜姒将手中的玉箫轻轻抬起,玉箫浮在半空中,发出青白色的光,顿时将她的周围都照亮了。
出了魔林发现外面正是青天白日,颜姒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
出现在了方圆百里外的玄境城中,也就是人族的地方。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颜姒见此也难免露出了一丝好奇。“卖冰糖葫芦咧,谁要冰糖葫芦~”
她的不远处有个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在喊叫,顿时就勾起了她的食欲。“老爷爷给我来一串吧。”
老伯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个身穿蓝衣长相妖艳的姑娘,目光停留三秒后回过神来连忙说,“好的好的,一共三文钱。”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她。
钱?颜姒从腰部取下荷包,从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伯说:“不用找了。”随后就走了。
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嗯,确实不错,酸酸甜甜,挺好吃的。
她随意逛了逛,突然看到了依品阁,想着要换一套衣裳,就走了进去。
店中的老板看到有客人来了,便热情地问,“姑娘你看看你想要什么?”“就将你店里最好看的拿来给我试试吧。”
老板顿时拿出了一套白色上面有银色流云的流仙裙,“姑娘,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你看怎么样?”颜姒点了点头“就要这套了。”
她换好了衣服出来,脸上也多了面纱的遮掩,付了钱之后就离开了。
静尘客栈中,二楼。
“薛兄,你说魔族开始动荡了?可是当真?”景然撑着桌子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子,那个叫薛兄的男子满脸严肃不苟言笑地点了点头。
“是的,必须找到魔族的圣物五彩玉壶才能让魔族重归平静,否则,人间必有大祸。”
景然若有所思的样子引起了薛祺沐的注意,不由好奇地问:“怎么了?”景然看着他说,“这魔族圣物不是已经消失不见了吗,要找到已经消失了三千年的东西谈何容易,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怎么找?”
薛祺沐了然一笑,“自然是有备才讲的,陛下早就命人将这东西的历史整理了出来,除此之外,国师也会帮忙寻找。”
“国师容兄?他居然也会出面吗?”
“他也是人族的,又是为了佑天下而生的,这么大的事,他又怎么会不出面呢,而且此次的灾祸也是他预言到的。”薛祺沐拿起面前的茶浅尝了一口,抬头看了一下天,“走吧,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景然看着他咧嘴一笑,“嘿嘿,那个薛兄啊,你就先回去吧,我再去逛逛,可别告诉我爹啊,你就说我还有事在忙晚点回去。”
薛祺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自己注意安全,可别闯祸了。”说完他就走了。
见他走后,景然转了转扇子,随后他也走出了客栈。
天已渐渐黑了,颜姒看着逛得差不多了打算找间客栈来住一晚,在经过一条昏暗的巷子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个醉汉拦住了她。
那两个醉汉看着面前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看身材纤瘦窈窕,顿时色心大发,“老大,这小妞看着真不错啊,不如……嘿嘿”两人相视一笑,朝着颜姒逼近,
“滚开,好狗不挡道。”颜姒面无表情地说着。
“呦~还是个小辣椒,爷喜欢,不要拒绝爷,等会爷就让你见识我俩的厉害,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哈哈哈。”说着便将手朝着她的胸部袭去。
颜姒眯了眯眼,正在手中聚起蓝光,但下一秒眼中闪过一抹暗光,随即手中的蓝光散去。
正当那个咸猪手要碰到的时候,这时一个扇子飞了过来,刚好打在了那个手上,颜姒的腰被来人搂着往后拉开了距离,顿时离那两个醉汉有了三丈远。
那个人放开颜姒,随即召回扇子朝着那两个醉汉的扇了过去,那脸立马变得更红了,两脚踹在了那两醉汉的肚子上,醉汉被踹飞在地上“嗷嗷”大叫,“少侠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啊嘶”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滚?”
“是是是,小的立马滚,立马滚。”两人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走。
“等等,走之前,是不是该向这位姑娘道歉?”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说完连头都不敢抬就立马跑了,像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
颜姒抬起头看着前面的男子,身穿着蓝色绣有祥云的衣袍,手执着白骨玉扇,腰间佩带着一枚玉佩,长相帅气潇洒。
“感谢公子出手相救,算我欠公子一个人情,以后公子有难,我必相助。”
景然听完她的话,不由大笑,“哈哈,这倒不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颜姒,本来是要去找客栈住一晚,但不巧就遇上了两个歹人,幸有公子出手相救。”颜姒朝着他笑了笑,但有面纱遮挡他也看不见,从她欢快的语气中还是知道她是愉快的。
“颜姒?名字挺好听的,我叫景然,你是外来人?”
看他的衣着倒像个富家子弟,那我就自报家门好了,也许能省掉不少麻烦。
“是的,我是幽时门的弟子,此次前来是有事要办的,唔……不知景然公子可有办法带我见到皇上?”拿出手中的浅红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幽”字,递给景然。
他接过令牌,景然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眉头轻皱,幽时门?不是几天前刚被灭门吗,看来这姑娘身份不简单啊,得找薛兄来商量一下才行。“这样吧,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以在我府上住上一晚,届时我再帮你引见皇上。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那就麻烦景然公子了。”
颜姒跟着他走到了一座府邸前,写着“景府”二字,门前的两座石狮彰显出了这府的观宏大气。
走进去才发现是真的大,正准备往后院走时。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去哪了?”
一道威严又有些恼怒的浑厚嗓音响起,来了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景国公没想到景然旁边还站了一位女子,错愕了一瞬。跑去扯着景然的耳朵破口大骂,“好啊臭小子,居然还敢拐小姑娘回来,真的是……真的是……我非抽死你不可。”
景然边躲边大喊,“不是啊爹,冤枉啊,我可是做了好事的,人家是有事要我帮忙的,爹~你听我说啊。”
景国公停下来,仔细一想:当着人家姑娘的面确实不太好打,那就关上门来打好了。
见他停了下来,景然赶紧吩咐丫鬟带她去客房住着,说有事明日再议。
见此她也知道他是要向他爹解释了,也不好意思继续妨碍了,所以就说,“那就多谢景然公子了。”
“爹,她叫颜姒,是……”走得远了,那些交谈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她坐在床上,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暗光,将随身带着的玉箫拿出来玩弄着,随后轻笑一声,“看来第一步快成功了呢。”
第二日清晨,有丫鬟在门外轻叩了几下,“姑娘可起了?可要洗漱?”
“进来吧。”
丫鬟推门进来,“姑娘,少爷说你用完膳了,就请你去正厅一叙。”
“好的,我知道了。”
此时正厅中,薛祺沐坐在椅子上拿着幽时门的令牌在看。
“我收到的消息说,幽时门一个月前确实派出了一名弟子出门,应该也是为了魔族之事,看来那位颜姒姑娘确实是幽时门的人。”
景然托着腮,“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咱们就带她进宫吧,这样人多寻找圣物也不至于这么难了。”
薛祺沐瞟了他一眼,“你还是这么心大,长点心吧,这么容易相信人,不知道会吃多少亏。”
颜姒用完膳后就在丫鬟的带领下前往正厅了,不得不说这景府还真是大啊,从客房走到正厅就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走到正厅时丫鬟就退下了,景然看着迎着日光前来的少女,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戴着面纱看不清脸,那一刻的她仿佛就像是仙女一般,神圣不可侵犯。他呆呆地看着她,脑袋像停机了一样,一道清冷悦耳的嗓音响起,将他拉回了现实。
“景然公子。”
“啊?咳咳,那个颜姒姑娘,这位是薛兄薛祺沐。”景然站起身来,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薛祺沐。“颜姒你也坐下吧,我们有些事想要问你。”
颜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景然,“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进宫面圣吗?”
“聪明!”
她轻笑一声,随后满脸凝重地说:“前些日子门主得知魔族近来动荡,派人查了一番,原来是魔族的封印动了,所以就派我前来寻找国师,希望能联手寻找魔族圣物,重新将魔族镇压。”
薛祺沐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前些日子是什么时候?在一个月前幽时门就被灭门了,那时的你在哪里?”
她闻此,神色变得哀伤起来,“是在两个月前的时候知道的,知道的时候门主就派我外出了,过了一个月的时候,突然听闻幽时门被灭门了,我就赶了回去,却发现……发现那时的幽时门变成了废墟,血将地都染成了红色。”
她眼眶湿润,变得红红地,哽咽地继续往下说,“我的同门全都死了,无一生口,我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我找到了门主的尸首,她还剩一口气,但她却叫我来找国师,她最后记挂着的却还是魔族的事。”
薛祺沐的怀疑被打消了,神色顿时变得别扭了起来,“抱歉。”
景然见此,连忙站起身来说,“那个,要现在咱们就进宫吧,马车也备好了。”不得不说,他这话题转得挺生硬的。
颜姒也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就消失干净了,只有红红的眼睛没来得及褪去。伤心是真的,但可不是为了什么门主,而是她想起了她的师父罢了。
三个人坐在马车内,个个都相对无言。
到了宫门就要下车步行了,三人在公公的带领下前去玄宫殿,玄宫殿是陛下居住的地方。
玄宫殿书房中,三人朝着书桌前坐着的人作揖一拜,陛下身穿黄色龙袍,虽然年纪正逢中年,但气势却愈发地强盛不怒自威。
“听闻你们几人是为了魔族之事前来的,见有你们这些能人才俊的介入,朕倍感欣慰,英雄出少年啊。”皇帝看了一圈站着的三人,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这些重大的事就交给你们和国师去处理了,朕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退出书房时,公公领着他们去找国师了。
镜容殿。
一名穿着白色衣服上面有银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的男子站在九幽塔上,望着天边的残云,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穿浅绿色华服的女子,佩戴着绿玉点坠的头饰,衬得她美丽的脸蛋多了几分高贵。
“容洬,我听闻景然和祺沐带了一名幽时门的女子进宫,应该也是为了魔族而来的,你会怎么安排?”
他转过身来,一双丹凤眼夺人眼目,似将天下苍生皆纳入眼底,却也似无一人能入他眸中一般,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似无双来形容他的长相最为不过。
他轻声开口,嗓音宛如清泉般清洌好听,尽显温柔,“那就要看陛下怎么安排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下去吧,他们也该来到了。”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了。
哪怕见过了他很多次,但还是会被他的容貌所迷住。洛樱荛回过神之后也消失在九幽塔上了。
三人来到了国师的镜容殿内,殿中清清冷冷地,愣是让人感受到了这殿主人淡泊名利的性子。
从殿门后往内看,便看到了一座高塔矗立,倒有几分突兀,颜姒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景然看了一下她,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好奇那座高塔了,然后就“涮”地一声打了扇子摇了摇,装作很高深地对她说,“那叫九幽塔,是国师观天象的常登之地。你肯定不知道国师叫什么吧?”
听此,颜姒也被景然的这一番话引起了兴趣,“确实不知道,那国师叫什么啊?”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万人爱戴的国师大人,他叫容洬,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国师了,简直是吾辈楷模啊。”
“他做过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受人欢迎?”
“这个说起来就厉害了,他……”
景然刚想继续说的,但出现了一位侍从请他们进去了,说国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只好停下话题,走进正殿里坐着,国师坐在正位上,洛樱荛坐在他左下方的位置上。
颜姒一走进来便被容洬的容颜吸引住了,她没想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干净不染纤尘之人,宛如神祇降临一般,多看他几眼都会有种在亵渎他的感觉。
颜姒看了他三秒便收回目光了,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里的震惊。
“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了,陛下那有什么安排?”容洬轻声问道。
景然回答说,“陛下说让我们去处理这件事,一切听从容兄你的安排。”
容洬伸出手,顿时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份卷轴,他将卷轴打开浮在半空中,
“五彩玉壶是镇压魔族的圣物,但在上古时期时就被人砸烂了,分成了五块碎片,分别是黄,紫,蓝,绿,红五种颜色。我已经查出了这五个碎片分别落在玄境城,阴魔森林,妖界,碧落河,奈河桥底。”
“玄境城?我们就在这玄境城中,那我们可以先找在玄境城的碎片。”说话之人正是薛祺沐。
容洬看了他一眼,“对,我们可以先找到玄境城的,再去阴魔森林和妖界找,碧落河与奈何桥是上古遗迹,应该是困难重重,可以最后再去寻找。”
颜姒听着他似乎早有安排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难道国师也会一起找吗?”
“是的,寻找五彩玉壶关系重大,我必须前往方可安心些。”
“不可!”洛樱荛听到他这话后,瞬间大惊失色,立马站了起来,“你是一国之师,如果这朝堂没有你的坐镇不知会有多少宵小之人对陛下不轨,而且这寻物之途危机四伏,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那个“我”字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口。
颜姒听着两人的对话,眼里趣味浮现,原来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呀。
容洬朝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将她那看戏的表情全看到了,声音没有任何变动,“陛下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事的,至于我,就算是为苍生而死也是我的宿命。”
看到他那样子也知道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的,洛樱荛就说,“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去。”
容洬点了点头,“那你们就先回去准备一下吧,明日再出发,今晚我会再演算一番,明日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寻了。”
在出了宫门之后,颜姒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就问向景然,“景然,刚才那位女子是何人啊,似乎与国师关系非凡耶。”
景然见终于有个人能和他聊八卦了可兴奋了,“她叫洛樱荛,是司命,也就是辅助国师的,按理来说应该算是国师的徒弟,但是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颜姒的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视线看向别处,接着继续说,“但是国师他不近女色,也不喜收徒,所以陛下也是封了司命给她,大家都不会国师徒弟来定位她。”
颜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看样子她似乎很了解国师啊?”
“也不能说很了解吧,只是她与国师接触地有点多了所以比别人清楚他多一些,容兄那性子冷冷淡淡的,我从未见过他除了天象之外的东西上心过。”
“你也跟国师经常接触吗?”
“我呀,自从我记事起我就认识容兄了,我和薛兄、洛樱荛与容兄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这样啊……挺好的。”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到她了,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虚与羡慕,明明她什么都有,听完景然的这一番话,她却觉得她从来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景然看到她似乎有些低落的样子,以为是他的话让她想起了幽时门的同胞们,于是就回过头对薛祺沐说,“薛兄你先走吧,我和颜姑娘去别的地方逛逛先。”
“啊?”他突然地话让她来不及思考,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薛祺沐了然地点了点头,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了。
景然隔着衣裳拉着颜姒说,“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颜姒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景然拉着消失在了原地。
桃林
下一秒他们出现在了周围都是桃树的地方,这个季节的桃花全都盛开了,繁花点点,连空气中都夹杂着一丝香甜的桃花味。
颜姒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放眼望去都是粉色的,梦幻至极。颜姒情不自禁地出声惊叹了一声,转起了圈,此时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她的头发,也吹落了她的面纱,她闭着眼睛,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这一切包括她在内,全都美成了一幅画,因有她的介入,衬得这片桃林更像是仙外源林一番。
她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景然看在眼里,景然从她的一双桃花眼中就看得出她是一位美人,却不曾想能美成这样。
她的长相是属于妖艳形的,但此时的桃树却将她衬出了几分仙气。真是应了那句话,你在看风景,却不知你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颜姒睁开眼看着景然,含笑地说,“这里好美啊,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地方。”
景然回过神来,不敢再看她,轻声说,“这个地方是我偶然之下发现的,但没成想能让你这么开心,看来是来对地方了。”
颜姒将面纱摘了下来收好,想着以后会看到的,就没再戴上了。“我之前一直都是在幽时门里修炼,不曾见过这些美景,谢谢你,让我长了见识。”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没见过是真的,但在幽时门修炼却是假的。
景然听到她这些话转过身来对她说,“那你想不想逛逛夜晚的人间?我带你去既好玩又好看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下一刻景然又拉起了她的手消失在了桃林。
场地再次切换,他们出现在了一条河边上。此时已经是夜晚了,一条豪华的大船在河中央缓缓流动,船上有位衣着暴露的美人在翩翩起舞,周围坐着的客人都在饮酒言欢,热闹非凡。
河边有些女子在放花灯,一盏一盏的花灯沿着水流方向驶向远方,桥上的男男女女在相拥看景,不远处传来街上的呦喝声,远看灯火通明,真是一幅世间安乐的模样啊。
颜姒看见这场景,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想将这一切都毁灭的冲动,眼里涌现出疯狂的神色来,她低着头,再抬起头时便已恢复了平静。
“今日是什么节日吗,为什么看起来与以往都不太一样了?”
景然知道她常年在幽时门里没见过人世间的节日,所以听到她的问题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今天是乞巧节,在这一日,女子可以大胆地向心仪的男子坦露心绪,有些大胆点的会直接亲吻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在这晚会很热闹,这么热闹的画面我想让你看见,就决定带你来这了。”
他看着她,眼里映出她的身影,眼中只有她一人,也只容得下她一人。
颜姒听着那些呦喝声,想起了那日吃的冰糖葫芦,于是就笑着对景然说,“既然如此,那就请景公子带我去尝尝今晚的美食会有何不同吧!”
说完就转身朝着长明街的方向走了,景然跟在她的身后。
镜容殿里的九幽塔上。
容洬站在栏杆边,看着宫内外灯火通明,有着人间的喧嚣吵闹,而他的身边却空荡荡的,冷冷清清,应了那句高处不胜寒的诗句。
他抬起头看向那繁星遍布的天空,有一颗闪耀夺目的星星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颗光势弱小的星星,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他移开视线,看向另一边的天空。
过了一刻钟之后,他收回视线,转身消失了。
长明街
“还是这个老伯的冰糖葫芦好吃,你要不要尝尝?”颜姒将手中的另一串没吃过的冰糖葫芦递给他。
景然摇摇头说,“你吃吧,我不太爱吃甜食。”
颜姒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有人说不爱吃。可能是因为她从未吃过冰糖葫芦吧,所以这酸酸甜甜的味道觉得很好吃。她这十八年来,只有这一天是最开心的,也是最轻松的。
“我们回去吧。”
“好!”
景然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颜姒,明明才认识了两天,而她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已经相识很久了,在她身边,他总会觉得很放松,想将一切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但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不然怕吓走了颜姒,他像陷入热恋的男生一样,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对她好,怎么才能让她更开心。
———————琴肆阁——————
“阁主,很快就到十五了,届时你会回来吗?”译君看着眼前那位女子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恭敬与爱慕。
“会。影疏回来了吗?”
“还没,但她传消息回来大概会在三日后回来,魔团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阁主还有什么安排?”
“她回来后就让她将魔团放在妖界那吧,你去帮我找屏伤草,十五我会用到。”
“是!”
眼前的女子再次消失。琴肆阁很大,它的势力在三界都有涉及,而阁主又总是很忙,经常不见踪影,总是戴着面纱,所以琴肆阁的人除了译君和影疏没有谁还见过阁主的真面目了,译君与影疏是她的左膀右臂,但影疏有事被派出去了,所以阁中一切大小事物都交给译君来打理。
译君见她不在阁中了,随后也去安排其他事务了。
————第二曰静尘客栈————
五个人围在一张桌子边,桌子上铺着一张地图。容洬指着地图的一侧说,“有碎片就在玄境城的雪域山上,那雪域山一直都有雪怪镇守在那,但那雪怪先前是不存在的,经过了漫长的天地灵气的温养才诞生,助它成功诞生的灵物应该就是五彩玉壶的碎片了。”
颜姒轻皱一下眉头,温声开口,“这么说的话,那这雪怪就有了几千年的修为,看来是一场硬战了。”
她今日没戴面纱,容貌全都暴露在众人眼中,连素有第一美人称号的洛樱荛在她面前也变得黯然失色了几分。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希望明日能到达雪域山。”
一行人穿过了长明街,走得越来越远,周围荒无人烟,颜姒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容洬,心思一动走到他身旁,“国师大人?”
容洬并没有看她,只是轻声说,“在外面就不必叫我国师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即可。”
她抿了一下唇,“你真的可以算出碎片在哪?你就没有会出错的时候吗?”
或许是他很久都没听过这质疑他能力的话了,这乍地听到,倒觉得挺有趣的。容洬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天下为棋,一步三思,自然是经过了反复的推算才敢将结果公布出来的,而此时的可信度也就高到了无意外出现的地步。”
哦~说了这么多不还是在吹自己有多厉害嘛,此时颜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严肃纠结地问他,“那你可以推算出是谁灭了幽时门吗?”
他摇了摇头,“世间万物皆有运行的规律,我虽然能算,但也不是什么都算,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会破坏世间的规律。”
颜姒听到他这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容洬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还没等他看清楚,颜姒就突然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他,“那你可以算什么?”
“天下将发生的大事……”
她静静地听着,结果他就没了下文,颜姒总觉得他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她正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景然打断了。
“容兄,看天色已晚,怕是不好再继续前行了,要不要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他们此时走到了周围都是高林大树的竹林里,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有些寒凉阴森的感觉。
容洬看了一下周围,天空已经黑得看不见星光了,垂下眼睑开口,“此处虽然不安全,但现在也走不出去了,那就在这休息吧。”
他的话音刚落,薛祺沐就自觉得在一旁生起火来了,火光将四周都照亮了一些。
他们都围着火筹坐着,个个都似乎心思很凝重一样,气氛突然变得严重起来。
因为他们都听到了有东西爬行的声音,而且数量似乎还不少,不止地上有,连同树上和竹子都有。
突然,一条长长的东西朝着洛樱荛的方向飞来,她吓了一跳,迅速反应过来挥了一下手,顿时有一道光将那东西砍成了两半掉在地上。
他们一看发现是一条青色的蛇,身体还在不断甩动,些时越来越多的蛇朝着他们爬来,开着口露出尖尖的毒牙发出“嘶嘶”的声音。
那些蛇像不要命了一样朝着他们扑过来,但奇怪的是,它们并不扑颜姒,仿佛颜姒在它们眼里是透明的一样。
景然拿出他的扇子每扇出一道光,就会有几条蛇被斩落在地上。薛祺沐也拿出他的佩剑斩杀毒蛇。
但地上毒蛇的尸体越多,就越有更多的蛇朝着他们的方向爬来,将他们围成了一圈,看样子是杀不完的一样。
颜姒见此,眸中闪过暗光,拿出法器玉箫递到唇边,此时一道悠然空灵的箫声响起。那些蓝光以颜姒为中心一圈圈地朝着四周发出。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被蓝光触及到的毒蛇都停下了攻击,静止了三秒后,那些毒蛇都开始远离了他们,慢慢的就全都消失不见了。的,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只有地上一些毒蛇的尸体证明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
见毒蛇都消失干净了,颜姒停下了箫声。景然震惊地看着她,“哇!颜姒,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的啊,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么多的蛇给赶跑了!”
颜姒含蓄一笑,但并不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洛樱荛和薛祺沐也看着她,他们没想到颜姒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容洬走到那些毒蛇尸体的面前,伸出手轻轻一挥,那些尸体就消失不见了。颜姒走到他的旁边,“你做了什么?”
“让它们散化了,这样它们也有了重新投生的机会。”
“呵,你倒是善良!”不知那“呵”究竟是嘲讽还是轻笑了。
“万物皆有灵罢了。”
颜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比起当国师,你更适合去当和尚。”
容洬听到她这话倒也不恼,轻笑说,“其实你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国师也算是和尚。”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身后响起她略带纠结且疑惑的声音,“是不是在你眼里生命都是值得敬畏的?无论是人,物,妖或…半妖?”
他并没有回头,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她听着他的回答,心中掀起了一阵阵波澜,但过了一会她的内心又重回了平静,甚至神色还冷上了几分。
她重回篝火旁,他们几个都靠在树上睡着了,容洬还不断地往篝火里加树枝。容洬知道她身上有秘密,但是人都会有秘密的,他也没必要强迫别人将内心的秘密说出来。
他俩并没有说话,颜姒坐在一旁打坐,她实在睡不着,也不敢睡,每次熟睡总会令她想起年幼时的遭遇,导致她陷入梦魇,所以为了防止她会乱说梦话,她决定用打坐来度过夜晚。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时,他们就早早出发了,必须这种事情要快点解决,不宜拖太久。
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到达了雪域山的山脚。这座山被白雪铺得白茫茫一片,风刮得人脸上发疼。他们各自在身上设置了一道屏障,可以抵挡住寒风的吹击。
洛樱荛往山上踩了一脚,那白雪就陷了进去,仅淹没了她的鞋底,“这雪的厚度并不深,我们可以继续往上走。”
她看向容洬,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大家开始往山上走。
路有些陡,并不太好走,景然走到颜姒的身边伸出手对她说,“路滑,要不我牵着你走吧?”
颜姒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
景然讪讪地缩回手,摸了摸鼻子,转身将手勾搭在薛祺沐的肩上,“哎,薛兄,问你个事儿啊。”
薛祺沐瞟了他一眼,他知道这小子要问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果然,下一秒,“薛兄,你偷偷告诉我,在这玄境城中,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嗯?”
景然朝着薛祺沐挤了挤眼睛,脸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薛祺沐在内心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开口,“我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你还不清楚?”
他这话一说,颜姒立马看了他俩一眼,连洛樱荛与容洬都忍不住看了他们一下,个个脸上都带有一丝震惊的表情。
景然看着他们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推开薛祺沐,慌乱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捶了薛祺沐一下,“你说话就说话,这得这么棱模两可干嘛。”
容洬轻笑了一声,接着继续赶路,并不再理会他俩的小打小闹。
颜姒眼中浮现了羡慕的神色,她觉得景然很单纯,性子也很率真善良,这样的人活着才不会累,不像她,时时刻刻都充满了算计,他这样的生活却是她最向往的。
走着走着,突然他们看不清了前面的路,周围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去都分不清方向了。
容洬往前摸了摸,发现有一道隐形的屏障挡在了那里,穿不过去,而且还看不见里面的场景,只有迷惑人的白雪尽头。“里面很有可能就是那雪怪的容身之所,你们小心些,我现在就将这屏障给破开。”
他们都做好了防御的状态。容洬的食指与中指夹着一颗不知从哪变出来的黑棋,那黑棋凝聚起了光芒。
突然,他用力将棋子甩向那道屏障,棋子与屏障相撞发出了刺眼的光来,屏障被支碎发出“乒乓”的声音,屏障瞬间消失。
他们脚底下的地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出现了黑洞似的旋涡,他们被吸了进去。
颜姒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下暖暖的,一抬起头发现,她居然趴在容洬的身上,她的视线与容洬对视,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说话。颜姒被他的那漆黑的双眼勾住了似的,一双丹凤眼就这么地看着她,似乎深情的很,但眼底却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矛盾至极,却也吸引极大。
她回过神来,连忙地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别扭地问一句,声音越说越小,“你……没事吧?我……有没有…压伤你?”
容洬站起身来,整理衣服,神色不变温声说,“无碍。”停顿了一下又说一句,“你很轻。”要是认真看,就会发现他的耳朵已经红得可以滴血了。
颜姒的眼睛四处乱瞄,薛祺沐也从地上站起来。而景然与洛樱荛那边……
景然压着洛樱荛,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压着她的肩膀,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了几秒。景然连忙站起来,扭过头并不看她,略带羞涩与歉意地说,“那个……樱荛,真是抱歉,我冒犯了。”
她站起身揉了揉肩膀,脸蛋红红地但神色正常,“没事。”
周围还是雪景,但面前有一个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传出“嚯嚯”的呼噜声。
容洬走在前面,轻声地走进那个洞里,手中的白子将山洞照得通亮,众人也看清了发出呼噜声的是一个头上有棕色分叉角的白熊,毛发与雪的颜色一样纯白,但颈部围着一圈黄色的毛,十分显眼。
大家见此也都明白了过来,看来那五彩玉壶的碎片就在这头熊的身上了,而这头熊也就是传说中的雪怪了。
众人还在思考该怎么取出这碎片的时候,而这雪怪似乎知道有人闯进了它的领域,立马站起来怒吼了一声,然后双蹄抬起重重往地上一掷。
此时,一道强势的光波朝着他们袭来,他们被震飞弹出山洞,颜姒与容洬脚尖划过雪地稳住了身形。
“汝等竟敢擅闯吾的领地,今日见吾者皆死!”雪怪的嗓音浑厚粗糙。
“雪怪毕竟存活了几千年,能开口说话是正常的,它恐怕也诞生了灵智,看来不太好取碎片了。”薛祺沐眉毛紧皱。
容洬观察着雪怪的体型,突然将手中的黑子掷了出去,那黑子撞向雪怪的身体,但奇怪的是,明明那黑子将雪怪的身体打穿了一个洞,那个洞却又瞬间复原了,毫发无损。
“看来它是无实体的,由雪组成不死便会无限复原。”
洛樱荛疑惑地看着那头类似熊的雪怪,“那它的缺点是什么?怎么将它杀死?”
雪怪听到他们居然说要杀死它,瞬间发怒,抬起掌,他们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半人大的冰锥朝他们飞过来。
他们立马拿出自己的武器对战,但那些冰锥被击落在地上又重新组成,根本就斩不完。
洛樱荛看了一眼容洬,有一瞬间的愣神,就突然有一块冰锥往她的方向袭来,她来不及反应。站她旁边的颜姒见此,立马吹响手上的玉箫,箫声化作光刃将那冰锥击落了。
洛樱荛不由地看向她,扯了扯嘴角,柔声说了一句“谢谢。”
景然将手中的扇子甩出去,将周围的冰锥都击落在地上,神色严肃,“不行,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它耗光体力的。容兄,你找到办法杀死他了吗?”
那雪怪令周围的风雪开始狂暴起来,放眼望去他们的四周被风雪包围着,而且范围越来越小,风雪朝着他们逼近。被这些风雪刮到,肯定会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的。
容洬望向那只雪怪,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抬起手将黑子朝着它的脸上甩了过去,那黑子被一道紫光包裹着冲力很足地飞向雪怪。
雪怪见此,来不及做出防御,只好抬起熊掌挡着。但可惜的是,那棋子穿过了它的掌,只留下一个没来很及复原的洞,直直地撞在了眼睛处。
它发出一道疼痛的怒吼,眼睛被棋子打穿透出了黄色的光。
容洬眯了眯眼,“看来猜得没错,那碎片就在它的眼睛处,而眼睛就是它的弱点,只要困住它提取出碎片,它就会恢复原本的模样了。”
“但是现在被困住的是我们啊!!”景然大喊。
“樱荛,你将碎片提出,景然和祺沐掩护我们,颜姒,你帮我困住雪怪。”容洬知道洛樱荛的强项就是摄取,他将所有人的强项都梳理了一遍,然后就下达了命令。
“好!”他们几个异口同声地回答。
景然和薛祺沐边抵挡着冰锥的攻击,回时又防御着风雪的进攻,掩护着他们。
颜姒吹响玉箫,一道道蓝色光波夹杂着雪花冲向雪怪,像无形的绳索蓝色带子围上它的眼睛,令它看不见他们的动作。
雪怪的双眼被裹住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它疯狂的吼叫,企图扯下那该死的障碍物,但它始终抓不到实物,于是开始乱窜。
由于它的抓狂,冰锥变得越来越多,风雪也开始加剧,景然与薛祺沐开始变得吃力起来,一不小心就有冰锥划破了他俩的衣服,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容洬飞快地在它的身边落下黑白子,形成六角星的形状,在那雪怪的脚底下浮现了棋盘的虚形,使雪怪被困在了他布下的结界中。
洛樱荛见此,立马拨动她的琵琶,琵琶声传入雪怪的识海中,像是有团什么东西在它脑子中乱搅,疼得它大喊,感受脑子都快炸开了。
它拼命撞向那困住它的结界,企图这样能令它的痛楚减缓,但可惜的是,那结界太牢固了,被它用力的撞也纹丝不动。
洛樱荛的手指拨琵琶的速度加快,随着琵琶声越来越急促,雪怪的头上也慢慢浮现出一块淡黄色的碎片。
终于,当洛樱荛的琵琶声停时,碎片也成形地浮在了半空中。雪怪停下了吼叫,变得越来越小,颈部的黄毛也变回了雪白的毛发,雪怪变成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熊大小。
容洬撤回了结界,颜姒也停下了吹箫,收回了雪怪眼睛处的蓝色雪带。
周围的风雪和冰锥停下了攻击开始消失不见。
小雪怪缩成一团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容洬将那碎片收入囊中,对着小雪怪抬起手,瞬间有一团淡紫色的光包裹着它,慢慢地将它送回了那个山洞里。
颜姒不解地望向他,从她那疑惑的目光中,容洬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了,于是温声告诉她,
“雪怪是这雪山的守护者,由着雪山孕育而生,那碎片是意外进入它的身体里的,虽壮大了它的力量和改变了它的模样,但同时也令这山上的生灵寂灭,现在它恢复了正常,雪山也不可缺失它,有它在,才会有新的生灵出现。”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转眼一看,景然与薛祺沐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虽不太严重,但也狼狈至极。
颜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他们都感受到了地上在震动。
容洬反应过来,“不好,应该是雪崩了,快走!”拉着颜姒正准备跑时,但后面的雪就将他俩淹没了。
在淹没的最后一瞬间,颜姒看见他张开双臂将她圈在了怀里,替她挡住了大量雪的冲击,然后视线一黑就昏了过去。
听到容洬的话时,景然他们三人立马升起了一个结界,但还是挡不住雪的冲撞,三人随雪流冲了下去。
当颜姒醒来时,发现她还被容洬抱在怀里,但他都没有丝毫要醒来的痕迹。
她被他保护得很好,一点小伤都没有,她爬起来,摇了摇容洬,“国师?国师醒醒,国师?”
颜姒抿了抿唇,看了一下周围,发现他们现在根本不知在哪,放眼望去,只有几棵雪白的松树,看不清前方的路。
她将容洬拉起,将他的胳膊搭在她的肩上,艰难地将他扶在松树的旁边,让他靠在树上。她喘了喘气,喃喃自语道,“看着挺瘦的,居然没想到这么重,真累!”
容洬应该是在为了保护她强行撑起巨大耗能的结界,所以受了内伤。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而这天也快黑了,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很冷,颜姒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谁叫你是为了救我的呢,算我在报恩吧。
她双手在胸前结印,随着双手拉开距离,一架琉璃粉琴浮现出来,她双腿盘地,琴就落在她腿上,手指在琴上跳跃,一道悲伤忧愁的琴声响起。
容洬的身边慢慢被蓝色的光点包围落入他的身体。随着琴声的悠然,他身体的光点就越多,而颜姒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颜姒有两件本命法器,一件主杀是箫,另一件杀治兼容是琴。虽然琴的杀力更强,能边杀人边医治队友,但对自身的损害也极大,相当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她得少用琴。
她弹了三分钟多,容洬慢慢有了要醒来的痕迹,她便停下将琴收了起来,她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极了,于是她就拿出了面纱戴在脸上,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她的唇色苍白了。
容洬睁开双眼,看见颜姒戴着面纱看着他,但眉目之间神色疲惫。环顾了一下四周,知道他们现在还在雪山上,应该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路。“你有没有受伤?”
颜姒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问她有没有受伤,内心像是被拨动了一下,摇了摇头,“你护着我,所以没有受伤,现在我们赶紧去找景然他们吧,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好。”容洬用手撑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颜姒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脑袋晕晕的,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容洬赶紧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可能突然站起来有点不适应吧。”她声音虚弱地回答。
容洬将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把抱起她,她被突然的腾空吓得叫了一声,赶紧抱住他的脖子,小声地说,“其实,我可以走的。”
“我可不想走着走着就回头扶人。”容洬抱着她走在雪地里,他感觉她的身体像一块冰似的,怎么也捂不暖,他以为是她太虚弱导致的,也没多在意。他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清香,耳朵慢慢地变红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抱一个女生,刚才雪崩时拉她的手,是因为她离他比较近,又护着她是因为他理应保护所有人,哪怕是对着景然他也会这样做,至于现在为什么会抱着她走,或许也是因为责任吧。
颜姒靠着他的温热胸膛,听着他缓慢有序的心跳,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慢慢地便放心地睡了过去。
容洬感觉到搂着他脖子的手松了,低头看了她一下,双眼紧闭,容颜恬静柔和,耳边传来她长绵缓慢的呼吸声,他默默地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雪地上印出一行深深的脚印。
“还没有找到他们两个吗?到底会被冲到哪了呢,哎,你说他们能找到我们吗?”
洛樱荛扶着额,无奈地回答景然的废话问题,“放心吧,那可是国师,有他在,颜姒不会有事的。”虽然她也很担心容洬,但她更相信他的能力。
他们几个运气比较好,被雪流直接冲下了山,但他们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容洬他俩,无奈只好在原地等着他们了。
那一望无际的雪地,突然出现了一个点,点变得越来越大,可以看得出是一个人的模样,等他走近了大家才发现,那是人是容洬,但他怀里抱着颜姒,远远望去,美得跟一幅画似的。
大家看着他怀里的颜姒,以为她受伤了,个个都担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啊?”
容洬轻声回答,“她睡着了。”
个个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洛樱荛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震惊,他们都怀疑耳朵听错了。
“只是睡着了?”
“嗯。”
要知道,这可是国师啊,是不近女色的国师啊,连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洛樱荛都没这么亲近过,而现在,他居然抱着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女人,还让她在怀里睡觉。
他们觉得天都要塌了。洛樱荛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才让容洬认可了她让她留在身边,而现在……她不断地劝说自己,这也许是有什么隐情的吧,但内心还是充满了嫉妒,她转过头,并不再看这刺眼的一幕。
景然对着容洬张开双臂,“没事就行,那就把她给我吧,我来抱着就行。”
容洬轻摇了摇头,“不必,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就行。”
他的拒绝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时间个个都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
而容洬拒绝景然的意见倒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在将颜姒传给景然的途中,可能会将她不小心弄醒便拒绝了。
看着天渐渐黑了,于是他们在路上找到了一间客栈,租了几间客房,将颜姒安置好了之后,大家就回房间休息了,毕竟忙活了几天,也该睡个好觉了。
颜姒离开了那温热的胸膛,突然感觉像是坠入了冰窟一样,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既真实又令她恐惧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