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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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高中生余瞬有一天突然被一群自称“考核组”的人带走,这群穿着考究的人居然还说自己通过了筛选成为了国际灭鬼组织的一员。废柴高中生突然逆袭,自己居然有与众不同的能力。可是等待他的又是一场更大的阴谋,究竟谁在局中?谁又在局外?还是大家都在局中? 棋盘上的棋子已经立好,棋局也要开始了。

《破除天河》精彩片段

“余瞬!你的眼皮是会自动分泌502胶水吗?”讲台上响起了尖锐的声音“下课倒是精神抖擞!”

余瞬原本在睡得正酣,被语文老师那一声吼吓得猛地从桌子上弹起来站定,半边脸上甚至还有通红的印子,嘴唇边还有些湿答答的……嗯,初步判断是流了不少口水。

平日里温吞的语文老师现在怒不可遏地拍着讲桌“睡得挺香啊!口水都流下来了!你给我翻译一下’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这句话的意思!”

刹那间,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余瞬身上,他挠了挠脑袋把自己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抓了抓,这就算是勉强整理了一下头发。

余瞬摸了摸口袋,没有纸巾,只能尴尬地用校服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他有些慌张地瞥了瞥同桌,试图传递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的信号。同桌小声地说到“用云霞做衣裳,以风为马驰骋……”

但是语文老师正紧紧盯着这边,同桌实在是不敢大声说话。

同桌的声音细如蚊呐,余瞬恨不得让自己的耳朵长到同桌嘴上。

无奈他用尽全力也只听清了几个字。

语文老师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说到“说啊,哼哼唧唧地干什么?”

余瞬只好硬着头皮说到“额……嗯……哦对,那个云和牛马……”

“呦呵,牛马都出来了?看看书!哪里有牛?你梦里的牛是吗?”语文老师将书往讲桌上一拍“给我坐下!一会儿下课来我办公室!”

余瞬如释重负一般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坐下。可见语文老师应该不知道牛马的意思,不然余瞬只会更惨。

语文老师拿起书冷冷扫了一眼余瞬说到“你们都笑什么?来把这段再读一遍。”

余瞬感觉这篇《梦游天姥吟留别》一周之前就开始讲了,每天醒来自己看到的ppt和板书依旧是“梦游天姥吟留别”几个大字。

语文老师是个十分佛系的男老师,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发型非常有趣。一个像三毛一样的发型,只是那三缕头发几乎平行一般贴在语文老师的头皮上,显得更加富有喜感。

作为一个十五年教龄的老教师,他平常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让学生们一遍一遍地读课文,导致别的班一周的进度,他们班需要三周。

可以说他们班的这位语文老师是摸鱼的宗师类人物,他甚至不要求平均分,只要不是年级比较的最后一名,就都可以接受。

可以说与世无争,一心只在莲池清静,轻松雅致第一位,绝不因为气大伤身绝对是他的养生准则。

故而平常上课的氛围也非常散漫,像什么偷偷喝饮料,吃东西,偶尔坚持不住眼睛不自觉地闭上……

一般遇到这些情况,语文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书一翻提高声音说道“同学们,我们再读一遍课文”。

虽然有一瞬间,还是有些心疼这个老师的,毕竟上课氛围不好难免老师心里会不舒服,上课自然没有动力,结果课上着上着还是会忍不住会睡着。

可是今天这个老师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余瞬直觉上认为被这个老师叫去办公室估计是个大麻烦。

余瞬仔细思量了一下,可能今天那个老师本就心情不好。枪打出头鸟,看来他今天就是触了这个老师的霉头,那这也只能说运气不好了。

语文老师在他们读文章的时候走到班级最后面的空地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下课铃响后,余瞬拖着脚步跟在语文老师后面。

语文老师腋下夹着语文书和教案走在前面,一路上和遇见的老师打了个招呼。

进了办公室,果不其然自己恐怕是犯了太岁今天才惹了语文老师。

余瞬看着坐在座椅上的班主任,以及正对着班主任点头哈腰的余长中。

余长中那个认错的态度,以及信誓旦旦悔改的姿态,甚至让余瞬怀疑到底是自己惹了麻烦还是他爹惹了麻烦。

“报告!”余瞬叩了叩门,声音微微提高。

“进来吧。”班主任抬头看了一眼余瞬,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悦。

“我听王老师说,你今天语文课又睡觉了是吧?”班主任将说话的矛头对向余瞬。

看似这句话是个疑问句,其实已经将余瞬今天的所作所为定性了,而且一个“又”字就说明余瞬不是第一次睡,不仅不是第一次还侧面说明余瞬上课睡觉的频繁。

班主任本来今天早上没课,莫名其妙在办公室接到了语文老师的微信,大意就是余瞬上课仿佛四下无人一般直接就睡觉了,不尊重老师,不尊重课堂,没有纪律,高三了对学习也不上心……。

而余瞬班主任师范刚毕业没几年,这也是第一次当毕业班班主任,本就压力不小,遇到这种情况就更为头疼。

再加上语文老师教龄长,平时又温吞,虽然班主任也看不上语文老师那种划水式教学方式,但是再怎么说语文老师也是老前辈又不得不重视。

班主任怕别的老师因为她年轻就看轻她;又担心这事情处理不好导致她在学生之间也没有威信。所以杀鸡儆猴,直接采取了学生最为恐惧的方法———叫家长。

正所谓以一儆百,余瞬今天可真是被拉出来当反面教材了。

余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语文老师也坐回自己的工位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还不给语文老师道歉?”班主任的表情严肃,手指敲了敲桌子“都四月了,离高考还有多长时间?还不在乎自己的未来,天天课上睡觉!”

余瞬低着头对着语文老师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老师,我不该在课上睡觉。”

自然余瞬心里不服气,既然是毕业班,语文老师每天上课摸鱼,一上课就让他们重复读课文。

一节课四十分钟,光课文就读了七八遍,正经东西都没教啥,更别提有效复习了,现在学生受不了摸鱼反而错了。

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余瞬表面上也一副非常后悔的样子,他可不想闲的没事干去惹事。

班主任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又转头对着余长中说到“这离高考还有60多天,余瞬每天都跟睡不醒似的,作为家长您也应该对孩子上点心啊。”

“是是是,老师您说的对……我应该好好管教的。”余长中擦着脑门上的汗,他接了班主任的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我知道余瞬这个孩子母亲没的早,我也非常心疼。可是您作为父亲也应该多关注孩子的学习和心理啊。”班主任表情恳切,语重心长。

余长中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四月的南方就开始变得闷热,窗外各种虫子的声音十分聒噪。

余长中其实也非常心烦,今天工地那边并不顺利,说是有个文件没有批下来所以开不了工,结果又接到余瞬班主任的电话导致他更加上火。

“高中不比初中,这都离高考没几天了,你看看现在这个关头,余瞬连高一要求必背的语文篇目都背不下来。”班主任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到。

“孩子的高考毕竟是他人生重要的一关,您明白吧?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本就应该分秒必争,结果他还懒懒散散的。高考也不是孩子一个人的事,家长也应该起到监督作用啊!”

“是是是,我回去一定好好监督他。”余长中点点头。一巴掌打在余瞬的背上“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班主任急忙制止“余先生,你也不要用这种打骂的手段来教育孩子。”

其实她对自己这一番教诲似乎对余瞬的家长起了作用还是有些高兴的,这样看起来她自己也似乎是一个经验颇多的班主任。

“余瞬,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这次月考你的生物和数学都还不错,但是别的科目还是不行,要再加油。”

班主任深知如果只是一味的说教也没有用,自然要润物无声般谈一下自己对学生的关注程度,适当地夸奖和鼓励学生,这样才不至于显得这场谈话仿佛是在苛责学生。

“嗯,知道了。”余瞬嘟嘟囔囔地说到。

“行了,余瞬你回去上课吧。”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终于结束了她对余瞬的劝告。

感恩上课铃声,不然余瞬不知道要在办公室站到猴年马月。

“余先生,我们之前也聊了不少了。感觉您工作也很忙,那您也就先回去吧。”班主任打量了一下余长中,灰扑扑的衣服上面沾着油漆以及水泥点。深色裤子甚至翻起了毛边上面还有灰白色的粉尘,格外显眼。

“那行我先走了,谢谢老师。”余长中似乎注意到了班主任的目光,有些无地自容,早知道进来之前应该拍拍衣服的。

等余长中走后,语文老师看了看门外,仿佛不经意一般说了一句“啧啧啧,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就会有什么样的孩子。”

“王老师,也不至于这么偏激。”班主任有些反感语文老师的说法,她向来不喜欢部分老师拿着家境去看待学生。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语文老师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可是余瞬将来也不会多有出息,毕竟家庭也是一部分先决条件嘛。”

班主任摇了摇头,又翻开了这次月考的排名册。

余瞬的成绩处于下游,虽然他的生物与数学成绩还不错,也带不动别的科目拖的后腿。不,别的科目不是在拖后腿,是直接带着余瞬的总体成绩跳崖。

班主任看着余瞬语文80分,英语30分的惨痛成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个分数,除非余瞬的数学和生物直接逆天考满分,不然这个分数进个二本恐怕也费劲。

回了班,余瞬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仅仅是一个课间,班里消息灵通的人就将余瞬被请家长这件事传的全班皆知。余瞬回来时脸色实在没有多好看,同桌也没敢多问。

今天基本所有理综科目的老师都开始讲评月考的卷子了,可能是因为理综改的快,而且提前分好答题卡了的缘故。

机器扫描的答题卡上也不会有任何批改的痕迹,相比于之前红笔改题在卷子上勾勾叉叉看着舒心了不少。

余瞬垫着答题卡,一手撑着下巴,呆滞地看着化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着烃的各种结构简式。

没睡觉,也没听课。

中午余瞬也没去食堂吃午饭,趴在桌子上看着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教室的学生,推推搡搡地往食堂跑。

高三的生活远远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光鲜,既不会有美好的校园爱情,也不会有两个月就逆袭清北的奇迹。

余瞬所在的明诚中学是S市风评不错的市重点。他初中能考到这所学校已经纯属狗屎运了,这所高中不仅升学率很拿的出手,而且几乎每个学生都有几个特长。

钢琴六级、八级,书法八级,国画八级……在这个学校一抓一大把。

余长中自然也不清楚孩子特长教育的问题,所以对于余瞬的教育通常采取放养式教育。

余瞬没什么特长,最大的特长是进网吧打游戏,打的还菜。

他颓废地把脸埋在在桌子上,卷子的油墨气味扑鼻而来。

他的桌面乱七八糟,各种卷子杂乱地摊在桌子上。就像他的未来一般,乱七八糟。

余瞬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到晚自习结束,出了教学楼,校园里只有路灯投射出暗暗的灯光。

他松松垮垮地用单肩背着书包,远远就可以看见校门外倒是灯火通明。

在大门口刷了一下校卡出了校门。晚上8点,不少家长来接晚自习下课的学生,相比于学校里面那些个路灯,停在校门口各色车辆的车灯将校门口照射的宛如白昼一般。

来接学生的家长确实不少,余瞬只是低着头从人群车辆中穿行而过,离开了宛如白昼的地界,前面的小道又再度陷入昏暗。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脚下的砖石有些松,踩上去感觉十分虚浮,甚至可以听见砖石被踩动的声音。

余瞬一个人沿着这条小路直走,拐弯。经过一个小公园,天色昏暗里面的花花草草也看不太清楚了,只能闻到微微湿润的青草气味以及花香。

过了公园就是一个公交站台,余瞬看着滚动着车辆起始消息的液晶显示屏。他还要再等5分钟,718路公交车才会来。

公交车站空无一人,他坐在用来等车的铁质长椅上,通常这个时间段是这座城市的晚高峰。

余瞬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这座城市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人都很忙碌,忙着工作忙着生活。

他家也比不上学校同学家那般富贵,精英的教育来源于丰厚的家底。

举个例子,通常S市一节钢琴课200元两个小时,在整个声乐课程中不算贵,这也是S市学生大部分都拥有的乐器类技能。

学小提琴的学生比较少,因为每到一定阶段就要换琴,学费也非常高昂。

学生所学的兴趣类别一定程度上就成为了判断学生家庭情况的评定表。

当然学校的高升学率自然也少不了补课机构的加持,明诚也出了不少市高考状元。

在S市,补课可以说是常态。高一提前学高二,高二提前学高三可以说比比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有的人请私教,有的人去机构罢了。

余瞬没有特长,也没有补过课。

余长中对这些事不太上心,也不清楚这种教育的热潮。毕竟,他家条件也不能支撑余瞬发展什么爱好。

家庭恩格尔系数都挺高,还指望发展啥兴趣。

余瞬抬头看了看那块液晶显示屏,718似乎是延迟了时间,本该到达的公交依旧没有出现在站台。

大概又等了几分钟,718路公交车的车灯照亮了公交站,余瞬刷了下公交卡。

“学生卡!”刷卡机传来清亮又机械的女声。

车上没有什么位置能坐了,他拉着黄色的吊环,看着车门关闭,车灯照亮了那个小小的站台。

“车辆起步,请您站稳扶好。下一站,华锦家园。Vehicle start,Please hold station HuaJin jia yuan.”车内的广播响起,车辆启动,刚才车站的明亮瞬间消失。

公交车上的小电视正放着S市某新开发房地产的广告,私家洋房赠送停车位。

余瞬深知就算他爹余长中再挣个几辈子恐怕都买不起这里的房子而且他家也没有车。

提醒下车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一个站点接着下一个站点,车上的人越来越少。

余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车窗外面黑洞洞的街道,街上偶尔有几辆汽车从公交旁边穿过。

“终点站淮安路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检查您的随身物品是否遗忘在了公交车上,感谢您乘坐718路公交车。”

“The final station is Huaian Road. Please check whether you have left your belongings on the bus. Thank you for taking bus.”

余瞬从周一到周五都会伴随着这句提示音下车,生活很乏味,普通车上的广播万年都那一个调子。

下了车,沿着小道七拐八拐,会经过散发着油辣味的烧烤摊,一家装修简陋的理发店,还有一些个看起来不大干净的家常菜小饭馆。

泥地和不知道从哪里泼出的水混在一起,余瞬小心地跨过去。

S市很大,很繁华。但是余瞬居住的地方,是一个破旧而偏僻的小巷。

巷子里的大家谨小慎微地生活,每天考虑着水电费怎么配比,什么时候去买市场蔬菜便宜……为了茶米油盐而精打细算。

余瞬回到家,余长中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打开灯便看见钢丝行军床上不知是多长时间之前没叠的被子今天依旧没叠。桌子上放着昨天余长中买回来吃了一半的卤猪头肉。

余瞬收拾了一下桌子,仔细地把上面的油污擦了擦。翻出高考英语3500词,笔记停留的位置依旧是“abandon”。

abandon,动词,放弃、丢弃、抛弃。

余瞬叹了口气,他确实没有什么学习语言类的天赋吧。

拿出晚自习还没写完的作业,英语阅读依旧看不懂。

他们学校英语习题试卷的词汇早就超过了高考英语3500词,余瞬本就英语不好只能胡蒙了几个答案,潦草地写了上去。

语文的阅读题也依旧让人无法理解,作者的心思他也从来揣摩不对。连编带凑地写完语文作业,今天一天的作业全是“写”完了。

余瞬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脱落墙皮的天花板。

“真是浑浑噩噩……”

余瞬对着自己骂到。

每天日复一日地做卷子,有的人喜欢把自己用完的笔芯收集起来,有的人在桌子上写了激励自己的话。

似乎无论是什么终会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成为慰藉,支持着每一个学生那脆弱的神经。

高考还剩最后三天,班主任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同学说到“这三天,高三就开始不上课了,希望大家可以在这三天内好好调整。”

班主任的目光略过了每一个同学,带着鼓励与期望“我就预祝大家金榜题名!”

“大家记得考试那天带好准考证,身份证,涂卡铅笔,0.5的碳素笔,橡皮,还有一些相关的用具,这些我在班级群和家长群中也都发了。”班主任双手撑在讲台上,尽力让自己显得很轻松的样子“大家也不要紧张,这不过就是一场大考。”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班主任想起了自己高考的前一个晚上,半夜三四点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仿佛开了一个高三许久没开过的班会,今天没有书本,没有背诵,没有作业,没有试卷。

下午高三如同散去的鸟儿,三楼的教室被收拾的干净整洁,只是教室内不再有伏案的学生,也没有打瞌睡的少年。

三楼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想来再次热闹就是下一个九月开学的时候了。

红色的横幅挂在校门口“S市徐霞区第3高考考点明诚中学”,高一高二放假,为空出教室用作考场。

余瞬依旧坐着718路公交车,回到学校。

校门口不同于往日的早晨安静,反而熙熙攘攘围了不少人在门口。

一部分是徐霞区其他一些学校被分到这所学校高考的学生以及明诚中学的高三的高考生。

当然也有许多陪同孩子考试的家长还有各个学校的高三老师。

今天不少人都穿了红色的衣服,意为鸿运当头,图个吉利,也预祝考生发挥顺利。

班主任也不例外,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袖,手里拿着登记薄,正不知道对着同班的同桌说什么。

“老师,我来登记了。”余瞬背着包走过去说到。

“哦,余瞬……我看看……”班主任仔细地看着表格,在最下面的一个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身份证,准考证还有那些考试用品带了吗?”

“都带了。”余瞬从书包里拿出透明文件袋,高考考场不允许带书包进考场,只能带一个透明文件袋把需要的东西装在里面。

“嗯,放轻松点。”班主任拍了拍余瞬的肩膀说到。

“老师,我来登记。”同班的一个同学和家长一起走了过来。

“好,东西都带全了吗?”班主任问到。

余瞬识趣地离开了。

余长中今天早晨也不知道几点走的,等到余瞬醒来,发现旁边的床铺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过对于余瞬来说也没什么,反正每天都一样,早晨起来都是他一个人在家里。

出门在早餐摊上买两个菜包子就是早上的早饭,每天如此。

学校大门还没有开,余瞬便蹲在旁边吃包子。

余瞬吃完包子,校门没过一会儿也就打开了。

学生们乌泱乌泱地走了进去,随着人群,还有些同学依旧在低头看着语文古诗或者文言文实词。

第一场考语文,余瞬走进考场,监考老师拿着金属探测仪从上至下地将他整个人扫了一遍,核对准考证和身份证。

余瞬坐在座位上,他的位置在靠窗最后一排。

广播里响起了考场规则,余瞬看着窗户外面,可以刚好看见校门口。家长和老师远远看上去就像一片红色的云,其中夹杂着些其他颜色。

“请各位监考老师分发试卷以及考生条形码。”广播声音响起,监考老师举起试卷密封袋对考生示意,然后用美工刀撕开密封袋。

试卷和条形码发了下来。

余瞬写完考生信息,小心地将条形码撕了下来,贴在信息栏旁边的读码框里。

考试铃声没过一会儿就敲响了,一时间只听见考场纸笔摩擦的声音。

笔走龙蛇,一纸考卷绘前程。

……

一场又一场的考试,仿佛是马拉松一般,高考就是这场马拉松最后的一段路程,融入这场考试之中又通过最后一段路程去判定冠军。

为期两天的高考终于结束,余瞬最后一门英语考完,感觉仿佛在做梦一般走出考场。

人声嘈杂,余瞬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对答案的学生,询问考试情况的老师,安抚学生的家长……

下午的阳光照下来依旧很热,考场里吹着空调还没有什么感觉,一从考场出来湿热感就黏在衣服上。

“余瞬,你考得怎么样?”同桌从后面追上来问到。

“不知道。”余瞬摇了摇头,他看着周围的人或是激动,或是兴奋,或者是其他种种……他感觉自己始终像一个过客。

余瞬其实能感觉到自己考的不好,平常还算优秀的数学这一次考下来他的感觉都没有太好,就更不要说其他的学科了。

“我觉得这次的数学和理综都好难啊!”同桌从书包里抽出水杯喝了一口水说到。

“嗯……”余瞬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同桌看着校门口正在冲他挥手的中年男人也挥了挥手,转头对余瞬说到“诶!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嗯,拜拜。”余瞬看着同桌往校门跑去,他不由自主地也将视线往校门口看去,余长中依旧没有来。

余瞬低下头,自己明明知道余长中不会过来,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校门口想寻找一下他。

余长中是某工地的一个小队长,就算是小队长也是出苦力的。

他带着儿子在S市讨生活,没什么文化,之前还酗酒。

余瞬母亲生余瞬难产而死躺在手术室时,余长中还喝的酩酊大醉,他并不是一个好丈夫。

第二天他才发现手机上几十条未接来电,冲到医院看见妻子在停尸房停了一夜的冰冷尸体以及在保育房内嗦着手指的婴孩。

余瞬之所以叫余瞬是因为生命不过是在瞬息之间。这是当时接生他的医生给他登记出生证明的名字,这个孩子见证了新生和死亡。

妻子留下的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始终打不通,直到第二天看见一个痛哭流涕的中年人跑到医院,主治医师甚至闻到了那个男人身上浓烈的酒气。

“您是余长中先生吗?”医生感觉鼻尖那股酒气简直让她作呕,她的表情不可说不难看。

“啊是的。”余长中慌张地点点头。

“哦,来签一下字吧。”女医生不屑地看了余长中一眼,颇讥讽地说到“昨天老婆难产死了你倒是在外面喝酒风流。”

没过一会儿一个老太太也赶了过来,焦急地问护士“那个昨天晚上有个孕妇,叫柳翠云,她怎么样?”

护士领着这名老者往女医生这边走,一过来就看见了余长中手上的死亡证明,上面赫然写着“柳翠云”。

老人家看着那张证明,抬手就是给了余长中一个巴掌,老人泪眼婆娑“我的女儿死在产房,你……你居然在外面喝大酒!”

整个医院似乎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地看着这个提着包袱却泪眼朦胧的老人和那个捏着纸张的中年男人。

老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赶过来,没舍得买卧铺,一个硬座就撑着过来了。

本来打算过来看看女儿和孩子,还带了十几个鸡蛋,打算给女儿补补身体。没想到过来没有见到女儿,得到的却是她死去的噩耗。

“余长中,我现在真恨不得让你给我女儿偿命!”老太太目露凶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的嘴唇发紫,脸上的肉微微地抖着。

老人手上的包袱“啪”地掉在地上,鸡蛋碎了一地,蛋液从布料中透出来。老人也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倒了下去。

…………

漆黑……纯白……

就像是余瞬的一生,出生看见的是医院白墙,死去是永远的漆黑。

余瞬从出生起就跟着余长中,余长中也一改之前酗酒的习惯,抚养着余瞬。

他不怎么打骂儿子,也许还是愧疚。

他也想给儿子最好的生活,可惜在S市的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他自己也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

余长中其实今天来了明诚中学,远远地看着余瞬蹲在地上吃包子,看着他进高考的考场……

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余瞬……他总是觉得只要自己再多挣些钱,是不是自己的愧疚就会轻一点?

但可惜不是……

他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妻子苍白的嘴唇,还有那张死亡证明,还有倒在自己面前的老人以及医生按压着老人心肺的情形……

这是他妻子留给他的梦魇和惩罚……

高考结束后第二天,明诚中学举办了高三的毕业典礼。

学校多功能大礼堂,台下坐着乌泱乌泱穿着校服的学生。

一张大红色带金边的ppt投放在演讲台后面的超大液晶屏幕上,上面是正楷的金色大字“明诚中学高三毕业典礼暨成人礼”

头发微卷的女校长穿着正装拿着话筒在讲台上亲切地说到“同学们,高考结束了!我感觉上一次见到大家还是在誓师大会上,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大家都穿着校服整整齐齐地坐在这里。高考结束了大家可以没有任何包袱地好好放松了,不过我还是提前预祝各位同学金榜题名!”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校长看着台下坐着的学生和老师说到“这也是明诚中学取于《中庸》的教育宗旨。”

“大家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奋斗,我也知道大家很辛苦。明诚为你们自豪,你们用超凡的韧劲熬过了那一段日子。”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

“我也为大家骄傲,也很高兴大家成为了一个大人。”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我们也感谢高三年级辛苦的老师们,他们陪伴着你们一同熬过这段岁月。我在此代表学校感谢你们的付出。”校长的声音有些留恋却带着激昂。

“我也不多说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高三同学们,老师们,明诚始终为你们骄傲!’我也祝同学们未来前程似锦!好了,下面就是你们自己的时间了。”校长笑着将话筒递给了旁边站着的一个学生主持下了讲台。

“那么下面让我们请辛勤的老师们上台!”穿着一袭淡蓝色与深蓝色过渡的长裙的女主持人。

深蓝色裙摆上面还缀着些碎的水钻,仿佛夜晚的星河,一双眼眸上面微微擦了些闪粉,头发乖巧地盘起来系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绸蝴蝶结缎带。

这个女生是高三四班的刘佳年,上一届的学生会主席,人很漂亮,小提琴拉的也很好还会跳拉丁舞。

年级里不少男生都暗恋过她,只是她拒绝过的人太多了,导致她成了明诚的高岭之花无人敢摘也摘不到。

老师们纷纷走到讲台中间,接受学生代表的献花和学生代表合照。

刘佳年就站在舞台边上,镁光灯的光线轻盈地洒在她的身上,明明没站在舞台中间,但是那种美丽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娴静而优雅。

接着就是播放高三毕业纪念视频,下面不少人看着视频上出现的一祯祯画面,泪水在眼中打转,甚至有的学生和老师直接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在之后发高三纪念册和学校准备的纪念品,一张印着明诚中学标志性景观———樱花盛放下的博阅楼的厚牛皮纸书签。还有一个专门定制上面印着“明诚中学”汉字和樱花图样的软皮小本子。

博阅楼是一个三层尖顶的红砖楼,附近种着樱花,每到三月份中旬左右,博阅楼周围便会开满樱花。每当樱花开放博阅楼就似乎陷在粉红色和白色的云朵中,仿佛一个童话中才会拥有的小小天地。

最后校长给各位毕业生分发毕业证。余瞬拿着那个藏蓝色的毕业证,上面用烫金书法字体写着“S市高级中学毕业证书”。

似乎一下子就真的毕业了……余瞬看着前面一边抹眼泪一边用手机老师合影的同学。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让他有点不习惯,明诚中学之前是不允许学生将手机带到学校的,因为毕了业所以余瞬他们才有了这项特权。

打开班群,班长在班级的学生小群发了一条消息“大家今天下午有空吗?我和几个班委商量了一下,想搞个谢师宴。如果大家愿意我现在就去订位置。”

可能一个班多个微信群就是全国所有高中学生的常态吧。一个群有老师,一个群没有老师,学生专属的小群聊天也天花乱坠,大群里大家都正正经经。

一般情况下,无论大群还是小群,余瞬都不会发东西。

余瞬看了一眼消息,跟着上面一个同学也打了一个“+1”发送出去。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使用网络的缘故,绿色的聊天框旁边一个浅灰色的小圈转了几圈才将消息发出。

“我这就去订位置!到时候大家一起把钱平摊一下。”班长的消息弹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猫咪点头的动态表情。

这一刻余瞬突然感觉他似乎真的不再是个高中生了。之前也想过自己要是不是高中生如何如何,高中真没劲……余瞬以前总以为自己不会在乎毕业,肯定也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毕竟他一直觉得他始终不是明诚中学这个小世界里的人。

这里的人优秀,有良好的家世,有丰富的才艺,就像太阳一般,站在人群中就是突出和亮眼的存在。

而他自己是学校里的无名小卒,生活的环境,条件都不一样。

他与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明诚是为了他们而打造的世界,他就像无意间闯入这里的陌生人。

但是真到大家各奔东西这一刻,这种突然分别的感觉还是会令余瞬有些难受,可能因为毕竟同窗了三年吧。

他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因为离开而难过,但是余瞬发现不是。

他以为自己也会离开的决绝,但是原来自己也会犹豫。

余瞬只是陷入了这个情绪中,但是他依旧会离开。最后看了一眼同学,离开了大礼堂。并快速地用手机给班长请了假“班长,我下午突然有事。那个分摊的钱,我出一份,下午可能就去不了。”

余瞬始终知道,他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出现还是不出现也不会有人在乎,成绩也不好,过去可能就是给老师找不痛快。

更何况班长订的地方又怎么会那么便宜……

他家的生活水平其实放在S市可以说中等,只是和明诚中学有些家境好的同学相比,就显得是云泥之别了。

余瞬就算直接不去谢师宴其实也没什么,顶多是在谢师宴上如果被问起来的时候,班在里人眼中印象不好罢了。以后反正大家也是各过各的,也没有那么多机会经常碰见,余瞬其实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态度。

之所以给班长发出这条分摊费用的消息,也是留给自己最后一点的体面感吧。

没过一会儿班长给余瞬回了消息“没事没事,这个钱你就不用摊了毕竟你也没办法到场。”

他们班的班长,S市某大型科技类上市公司老总的公子,看上去虽然一副家境十分普通的样子。要不是有人给余瞬说在S市某著名俱乐部看见他,恐怕余瞬还以为班长的家庭情况和他差不多。

那个马术俱乐部每鞍时500元左右(一鞍时为45分钟),班长每周天都要去练习4个小时左右。

当班长轻描淡写说出自己父亲是S市某科技上市公司老总时,那个表情仿佛自己就说了一句“今天是晴天”一般稀松平常的事。

余瞬转头离开了大礼堂,他宁愿去网吧度过这一个下午,网吧似乎才是他觉得适合自己的消遣场所。

他把明诚中学给的毕业纪念册,书签和那个软皮本子放进包里。

出了校门,回头看了一眼校门上“明诚中学”这几个端正秀丽的大字,一旁的石墙上刻着明诚中学的校训“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再见,明诚中学。

余瞬深深地在门口看了明诚中学最后一眼。

余瞬自从那天毕业典礼之后就每天呆在家里打游戏。

朋友圈里多了不少同学晒自己去各地旅游的照片。

只有余瞬每天足不出户在朋友圈领略地球美景,在游戏里探求世界真谛。

这两周,全国的高三毕业生都非常放松,仿佛自己和高考毫无瓜葛。

现在似乎只有新闻和咨询上会播报高考成绩查询时间,但是考生也没多关注,眼不见,心不烦,这段时间就傻玩,没有任何负罪感地玩耍。

高考成绩查询网站在6月23日晚上0点整正式开放。微信学生群和家长群都接到了班主任的通知消息和查询链接。

余瞬也难得一整天都见到余长中,真是奇了怪了。从22号的早晨到现在,余长中似乎就没有什么事,他与余长中就躺在床上一人抱着一个手机。

余瞬戴着耳机时不时还能听见余长中刷着短视频的声音,至于余长中看了什么,余瞬也没听太清楚。

6月23日这个夜晚注定是高三生难眠的夜晚,日常早就睡了的学生今天也破天荒成了夜猫子,守着电脑或者手机,卡着时间登录进那个查询网站。

余瞬登录好久都进不去查询网页,始终弹出的都是“网页刷新失败,请稍候重试”的提示字样。

0点已经属于网络使用的低峰时期了,或许因为全地区的高考生都依托这个网站查成绩,导致这个网站即使设计了三条查询分数的通道,却依旧堵的水泄不通。

余长中坐在床上手微微有些发抖,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这种类型的考试。像这种大型国考甚至各种官方新闻天天播报的阵仗,把余长中本就紧张的心情搞得更加紧张。

可能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对高考更为憧憬与注重,每天手机上一看见高考的消息就不由自主点进去看看,时时刻刻关注着大家对于今年高考的评价和动态。

余瞬一遍一遍输入准考证号,身份证号和验证码,终于在0点12分进入界面。

班里已经有不少同学都查询成功了,正在群里分享哪条查询道路成功率最高、查询速度最快的经验。

班主任随后又发了一条消息“各位同学查询成功后,请将自己成绩私发给我,我进行成绩统计。同时,成绩仅用于统计不会泄露给任何一个同学。”

余瞬看着自己的成绩,这个应该是明诚中学几乎不会出现的极低分了。

明诚历届的平均一本率都直接达到99.2%。

也就是说,明诚中学高三年级每100个人才会有一个进不了一本院校的大门。

也可以说进了明诚中学,你能进一本的概率是99%。

这就是明诚中学的自信。

甚至S市有传闻,去年明诚中学考的最差的学生去了S市一所中游985高校的普通专业。这也足以见明诚中学实力的强劲。

同时,还有不少同学参加大学自主招生直接在高三寒假期间就被提前录取;也有一些家里情况很好的同学选择出国不参加高考,去往国外名校,这些人参加高考就纯粹是感受一个氛围。

当然明诚中学也有这个渠道和国外藤校以及其他著名院校有相关招生方面的交流。

即使放在整个S市甚至是全国,明诚中学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几乎可以称为优秀到无懈可击。

而余瞬只考了403分,这个分数刚过去年本科批次的录取线,也不知道今年本科录取的批次线是多少分,如果今年分数线抬的比去年高,恐怕自己连二本都上不了。

如果说自己创造了明诚中学的校内历年高考最低分余瞬都相信。

余瞬盯着手机半天没说话,脸上没有表情。余长中看着余瞬一言不发,一时也不敢问什么。他前些天才看见一条新闻,说是某省高考女生查分后,发现结果不尽如人意,以至于压力过大最终心理崩溃。

余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将成绩发给班主任。

手机被随手放在桌子上,余瞬脱力般倒在床上。

行军床本就重量不大,余瞬的动作幅度加之体重几乎快将床直接掀翻,上面的被子都扫在地上,铁丝与铁丝之间摩擦,发出难听的噪声。

“考的怎么样?”余长中背对着余瞬问到,尽量让余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就那个样子吧。”余瞬把被子往自己脸上拽了拽,声音有些发闷。

“能上一本吗?”余长中沉默了一会儿问到。

“不知道。一本线还没出来。”余瞬感觉“不知道”真是一种万用答案,什么时候都可以用。

虽然自己考不上一本已经成了定局,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给余长中说这件事,甚至于心底压根不想把这个猜想告诉余长中。

“……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会继续供你读书的。”余长中叹了一口气。

余瞬就算是上了专科学校也比直接高中毕业就进入社会要好,再怎么说多学些知识也没有错……不然难道要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只能做苦力吗?就算只上专科,听别人说还有专科升本科的机会。

余长中在心里想着,表情倒是依旧如常。他从床上起身检查了一下房门是否关好。

“啪嗒”一声,头顶那盏周围飞着蚊蝇散发着黄白色光晕的电灯泡熄灭了,房子里一片漆黑。

“睡吧。”余长中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余长中躺下后,心里还是充满忧虑。

余瞬的未来应该怎么办?这成为了余长中最为担心的事。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不代表真的不在乎,而是他怕刺激到了余瞬的神经。

再加上自己对余瞬的学习和生活本就关心度不够,这个时候抱怨余瞬考的不好,其中也有一部分责任在自己身上。

这个夜晚,注定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23号上午12点本科批次线也正式公布了出来。余瞬高出本科批次线两分,也就是说余瞬可以上个二本。

紧接着余瞬收到了明诚中学统一给高三学生邮寄的《普通高考报考指南》和《招生计划》。

6月25日,本科一批次志愿填报工作开始,7月2日本科二批次开始填报志愿。

余瞬这段时间手机也没有来过什么消息,那天给班主任发的成绩仿佛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一般再无一丝一毫的回应。

也是,毕竟自己这也算拖了学校的后腿。余瞬想着,倒也释然了。

余长中这几天依旧不在家,余瞬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招生计划》。

一转眼就到了填二批次本科志愿的时候,余瞬填了几个比较好就业的专业,毕竟大学已经没办法保证优质了,还是保专业吧。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选什么专业。

从幼儿园到小学再至初中高中,似乎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小升初,中考,高考……始终都有人在告诉他,你现在要加油考一个好小学,好初中,好高中,好大学。

直到现在选择权真正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余瞬反而不习惯了起来。

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想学什么专业?他前十八年就顺着一条已经定好的道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可能是因为没有什么大追求吧,所以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

曾经的他也希望选择权在他自己的手里,做自由的事,成为自由的人。

到了自己终于有选择权站在叉路口时,余瞬却突然觉得茫然无措。

不了解的专业,不了解的学科,他过几个月就开始毫无基础地学习它……甚至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喜欢。

不如把选择权交给社会,社会的需求决定了余瞬的选择。

余瞬咬着手指甲,在网吧里一个一个地敲打着专业代码,核对《招生计划》上的学校专业。

余长中依旧在外面忙碌,电脑的事情他也不精通,除了搜一些高考填报视频得到一些建议之外,自己其实也摸不准高考这些门路。

本来余长中想给余瞬请一个专业填报志愿的机构老师帮忙看看,毕竟他们对志愿填报都不太懂,但是余瞬摇摇头说不用了。

余瞬其实是心疼那找人填志愿给的5000块钱,自己考的又不好,也没必要专门找机构来填。

最终余瞬核对了三遍志愿填报表,移动鼠标点击浅蓝色“确认”按钮。

就仿佛像决定了一生般沉重地按下那个确定键。

余瞬没来由地舒了口气,跑到对面网管服务台那边说到“来罐可乐。”

网管抬头看了余瞬一眼,懒洋洋地从身后的冷藏柜里抽出一罐百事可乐递给余瞬。

余瞬看了一眼蓝色的易拉罐上面泛着水汽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太喜欢喝百事可乐,太甜了。但是他还是接过冰凉的可乐罐子,从口袋里摸出三枚硬币递给网管。

余瞬填完志愿,过了将近一个月才出了录取结果。

听说班长好像被浙江大学录取了,至于专业倒是不太清楚。而自己的同桌好像也被全国有名的财经类高校的A类专业录取了。

等余瞬查到录取结果,他们班同学不少人的通知书都收到了。

朋友圈里各种C9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看的余瞬眼花缭乱,看来明诚中学这次的高考喜报又将会是非常好看了。

余瞬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您好,请问余瞬先生在吗?”有人敲了敲门“有您的快件,请过来签收一下。”

余瞬有些诧异,他的录取查询结果昨天才出来,自己又没买什么东西……要说这通知书不可能这么快到吧?

余瞬打开门,从快递小哥那里接过一个大信封,然后在快递单上填了自己的名字。

关上门后,余瞬左右翻看着信封。

这个信封制作的非常考究,黑色的信封包装,上面还有很浅的银色花纹。红色里混着金色的火漆印章上面是一个诡异的天秤形状,秤上面缠绕着类似蔷薇花科植物。

秤的两端分别站着两个背对而立的人,其中一个人高高举起一把西式的宝剑,对向天空;另一个人却举着一管试剂,他的脚下开满了蔷薇。

但是整个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没有收件人没有寄件人,连邮编都没有。

那……这个寄信的人是谁?

为什么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信封,快递员会给自己送过来?

那个寄东西的人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一时间余瞬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张地把信封扔进垃圾桶。

但是不得不说那个信封手感很好,信封带着微微磨砂的质感,做工精良。余瞬坐在床上,盯着垃圾桶里信封微微漏出的一角。

余瞬犹豫了一会儿,心一横,走到垃圾桶旁边又将垃圾桶里的信封抽了出来。

垃圾桶里有些昨天吃完凉皮剩的醋汁和红油,里面还有一些别的外卖包装,堆了小半个垃圾桶。

但是信封混在这堆垃圾里再拿出来居然依旧干干净净,除了信封的一角带了很重的凉皮调料味道。

余瞬刹那间突然意识到,这个信封似乎是防水防油的。

他搓了搓那个味道重的地方,依旧是磨砂纸的质感,没有一丝一毫的潮湿。

余瞬不信邪地在信封上洒了点水,水就仿佛形成一个个水珠停滞在信封上,丝毫没有渗透下去的意思。

余瞬用小刀轻轻挑开火漆,信封里装着一张黑色的卡片,同时还有一张淡褐色对折装入的纸张。

纸张上面用手写花体字写着“Dear ShunYu”,然后下面正文就是规整的打印体。

余瞬看着通篇的英语字母,除了花体的“Dear ShunYu”还有最右下角的时间以外,对于这封信余瞬就什么都没看懂了。

这是一封一个月前写好,邮寄过来的信件。

余瞬有些懵,这难道是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是自己也没报国外的大学啊?

就他这个英语成绩除非自己脑子抽了!不然他才不可能去报考国外的大学。

他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翻译软件,对着这封信扫了一下。

手机翻译出来这封信的大概意思是“欢迎您来到我们国际灭鬼组织(IKGO),恭喜您在各种生物类测试之下脱颖而出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同时跟随信件的这张卡片是您的工作证件也可以用作为一张银行卡,我们将会在您工作生活期间提供您所需要的全部资金。感谢您为世界和平与人类的安定做出贡献,我们之后将派出我们的干事去联系您,希望9月可以在克莱蒙费朗的IKGO总部见到您。”

余瞬拿出那张黑色卡片,和明诚中学的饭卡一般大小。卡片正面是那个火漆印章上的天秤图案,下面是一串银色的数字。左上角写着“citi bank”两个i的上端还用一段弧线连接了起来。

卡片的反面正中间写着一行银灰色的小字。

“International Killing Ghosts Organization”

“啧,citi bank是啥?这卡咋和饭卡一样……”余瞬浅薄的知识告诉他,一般银行卡上都能直接看见芯片。

他掏出手机,打开百度搜索“Citi bank“。

无奈他是一只土狗,像S市Citi bank所在的地方余瞬从来都没去过,那个地方可是S市著名的金融中心,附近的商场物价也死贵。

如果放在余瞬班里恐怕不少人都知道花旗银行的大名,更何况花旗银行的黑卡在全球发卡量才3000张。

除非银行定向邀请,否则根本拿不上这张卡。仅仅是这张卡的年费就高到让人咋舌。

当然余瞬并不知道这些,他甚至觉得这张卡还不如明诚的饭卡好用。

“Citi bank,花旗银行?”余瞬翻看着百度百科“这是哪个野鸡银行吗?”

遇事不决,全靠百度百科。

平时自己见到的都是什么中国邮政储蓄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花旗银行余瞬还是第一次听说。

接着往下看简介,这不是一个美国银行吗?他又没打算出国突然给他一张国外银行卡是什么意思?

余瞬又看了一眼那张纸。搜了一下克莱蒙费朗这个地方,这是位于法国中南部的一个城市。

余瞬一时间有些发懵。

没过一会儿余长中赶了回来,余瞬一脸懵地看着余长中,现在还是半下午,余长中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没接到电话?”余长中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啥电话?”余瞬看了一下手机,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哪里有人人给他打电话。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北京的陌生号码,余瞬按了接听键。

“您好。是余瞬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听起来非常沉稳的声音。

“啊对,没错。”余瞬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能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名字“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今天应该已经收到IKGO的通知了吧?”余瞬将免提打开。

余长中听了这个声音点了点头,他今天接到的电话也是这个声音。

“IKGO?”余瞬假装没有听过的样子反问到。

其实他这一刻突然有些慌张,这个人到底是谁?莫名其妙的信件,莫名其妙的电话……

“嗯?没收到吗?不可能啊?一个黑色的信封您是没有打开看吗?”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疑惑,还传来了几声敲击键盘的声音“这边显示您今天两个小时前就拿到了啊?而且信件的定位也在您家里了。”

余瞬瞥了一眼那个信封,瞪大了眼睛,这个信封甚至有定位功能吗?还是信件里的这张卡有定位功能?

“余瞬先生您不要惊慌,我们不是想窃取您的住址信息的意思。相反,现在您的住址和身份信息反而受到了一级的保护。等一会儿我们的特派专员会过来和您解释一下这件事,希望您和您的父亲在家中稍等片刻。”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温和。

“我们只是确认这封信是否安全地到达您的手里罢了。”

余瞬止不住有些手抖“收到了。”

“那就请你在家中稍事休息片刻,祝您生活愉快。”似乎那个人轻笑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余瞬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数字久久没有说话,余长中的表情也十分震惊。

余长中本来正在工地的食堂吃午饭,突然来了一个电话,通知他现在快点回家。

余瞬坐在桌子前面的椅子上,看着那张银行卡。

余长中拿起那张淡褐色的信纸“呦?这咋洋文字呢?一堆字母。”

“你得罪别人了?”余长中放下信纸问到。

这大概是余长中唯一能猜想到的情况了。那人手眼通天,别说家庭地址,甚至于人际关系都搞的一清二楚,恐怕是来寻仇的。

“没有啊。”余瞬端起杯子从热水瓶里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余长中有些心慌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要不现在带余瞬跑了吧?不然真的在这里坐以待毙?

余长中直接一把把余瞬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在枕头里面摸索一番,将两张银行卡和一本存折拿出来。

“快收拾一下,我们离开这里。”余长中又拉开旁边的柜子,取出里面所有的现金。

“请问,余瞬先生住在这里吗?”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余长中和余瞬听到敲门声时,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这未免也来的太快了些吧……

“请问,余瞬先生在家吗?”门外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但是相比于之前那一次的敲门声更为急促。

余瞬走到门旁边,轻轻拧开门把手。明明平常这样轻松的一个动作,今天却拧的手腕发酸。

“哦,余瞬先生!”门外站着四个穿着黑色考究西装的男子,胸前的口袋甚至放着折叠整齐的口袋方巾,仿佛这里不是余瞬的家而是一个高档的酒会。

其中一个亚洲人的手里都提着两个银灰色的小密码箱,为首的那个男子对着余瞬说到“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就进去了。”

这中文说的实在太过于流利,余瞬抬头才发现为首的男子居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你……你会说中文?”余瞬有些惊诧,虽然中国文化覆盖全球但也不至于这么流利吧?

“会啊。这有什么难的?”那个男人也不太见外,直接坐在了余瞬的床上。

“嘿,安尼福你吓着新人了。”另一个瞳孔颜色比较浅,一头金褐色头发的人不满地说到。

余瞬打量了一下这穿西装的四个人,两个东亚人,剩下两个没有亚洲人的样貌特征,似乎是白种人。

“是的,叶夫根尼说的对,在中国第一次脸面就坐在别人家中床上确实不是绅士的作为。”亚洲人长相的人说到。

“哦,忘了介绍了。”那个坐在床上的人挠了挠头,站起身顺便还帮忙铺了一下余瞬的床。

“我是安尼福,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是叶夫根尼和唐原。哦!那个不爱说话的那个是小野友川!”安尼福笑眯眯地说到。

“友川真的是个闷葫芦!对吧,按照中国的说法。”安尼福拍着余瞬的肩膀仿佛多年没见的亲兄弟。

“哼,总比你仿佛一只聒噪的青蛙好一些。”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野友川冷冷地看了安尼福一眼。

“您好,我是小野友川。你的生物性测试状态可以说这批新人里最好的了。”小野友川伸出手,黑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赞赏的意味。

余瞬回握小野友川的手“生物性测试那是什么?”

“嗯,简单来说就是一段基因的蛋白质显性情况。”小野友川解释到“当然,我没想到你的HL激素会上涨那么多了。”

“HL激素是啥?”余瞬有些不解地问到。

“友川我第一次见到你说这么多话。”安尼福走过来拍了一下小野友川的肩膀,却被小野友川一把抓住手腕。

“安尼福我感觉你完蛋了,小野很讨厌别人碰他。”叶夫根尼说到。

然后小野友川干净利索地给安尼福来了个过肩摔。

“友川!这不是IKGO的训练场!这是别人家里!”唐原走过来把安尼福扶了起来“安尼福是研究类人员!你这样一下子他怎么可能受的了?”

“任何有φ基因的身体素质应该都不会差。”小野友川极不情愿地把安尼福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天天废话这么多,很难不被打吧。”

“等下,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今天过来究竟是干什么的了?”叶夫根尼看着安尼福黑色西装上的灰说到。

“OK,我把文件拿出来。”安尼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土“黑西装这点真的不好!”

“难道你穿着你的睡衣过来吗?”小野友川眉毛往上挑了挑。

“余瞬请你签字吧。”安尼福将纸放在桌子上并递给余瞬一支笔“当然你也没有不签的权利。”

“哈?”余瞬抬起头。

“你们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儿子?”余长中看着那穿着黑色西装的四个人,刚才那一个过肩摔就把余长中吓得不轻,连木凳都直接被压坏了一个,现在又突然要签什么东西……余长中慢慢向后移动,拿起了菜刀背在身后。

“余长中先生,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这件事是强制的也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唐原一眼就看见余长中手中握着的菜刀“怎么说呢,您的儿子之后会为世界和平做出巨大的贡献。他也是地球所需要的人才。”

“哦吼,友川你把余先生吓到了!”安尼福看着小野友川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我不能不去吗?”余瞬盯着这张中英对照的文件问到。

“不可以。”叶夫根尼盯着余瞬的眼睛说到“不然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

“强制措施?”余长中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Maybe……就是不择手段把你搞到克莱蒙费朗。”安尼福笑了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也可能直接这样……”

“反正你不参加就是违反国际组织的协定喽。”安尼福看着他“而且你这次不过上了个二本,现在直接当国际公务员,五险一金我们都给你交着,你还犹豫啥?”

“安尼福你太着急了,年轻人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们。”叶夫根尼将安尼福拉到身后“唐,麻烦让他在这段时间内闭嘴。我就知道不该让他一起过来。”

“叶夫根尼我不过刚好和唐原在S市执行任务跟过来看看,你怎么这么小气!”安尼福嚷嚷到。

“真够烦的,唐把他带出去,越远越好。”叶夫根尼狠狠瞪了一眼安尼福。

唐原拽着安尼福离开了余瞬家,并且余瞬还听到唐原给安尼福说“一会请安尼福吃小笼包子”的话。

小野友川站在叶夫根尼旁边,眼神飘忽。

“好的,余瞬先生或者余长中先生您们有什么想问的吗?”叶夫根尼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石英手表“我现在还有一些时间,有些东西问清楚了对我们大家都好。”

“这个是必须要去的吗?”余瞬有些拘谨地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和信封中颜色相同的纸。

“当然,这和在中国成年的男子只要体检过了就必须服兵役一样。”叶夫根尼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看着余瞬。

“如果不去真的会像安什么先生说的那样?”余长中看了一眼余瞬,主要是这几个外国人的名字都不短,余长中就记住了那个叫唐原的中国人。

“那余长中先生你会愿意让能咬死人的藏獒每天在大街上闲逛吗?”叶夫根尼笑着问到,语气却严肃而认真。

余长中沉默不语。

“总而言之,我只是过来告知一声。”叶夫根尼说到“就算你不签我们也会有很多手段让你签了这个协议。”

“需要交钱吗?”余瞬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些湿,应该是出了不少汗,他习惯性地往裤子上摸了摸。

“Забавно!怎么可能呢?IKGO每年会给5万美金解决你所需要的吃喝拉撒,不过你提前用完了可就不好说了。当然任务也会给额外的经费。”叶夫根尼笑了笑。

“额……你第一句说的啥?”余瞬有些迷茫地问到。

“哦,抱歉。情不自禁就说了母语,这就是有趣的意思。”叶夫根尼看了一眼手表“余瞬先生您还剩30分钟。”

“可是我英语不好啊。”余瞬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到“这样也去国外吗?”

“这个不用担心,十几年前我们就开始采取纯中文教学了。虽然我们实行中文教学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看中国的电视剧。当然,大家也都习惯中文课程了。”叶夫根尼看了一眼余长中“余长中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那余瞬算是出国学习还包工作?”余长中想了半天问到。

“没错。”叶夫根尼摸了摸额头“但是这件事让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并不好,今天也只是为了得到您的应允。”

“好吧,我没有问题了。”余瞬看着那张文件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Браво!小野,把认证电脑拿出来!”叶夫根尼催促到。

小野友川从另一个密码箱里拿出了一个深黑色的小型机器,上面还有一个摄像头。

“我们采集一下你的指纹和瞳孔信息,这样那张卡你就可以使用了!”叶夫根尼将分别将摄像头对准余瞬的左右眼,然后又从下端的指纹识别区让余瞬分别按压自己的指纹。

“A20270510,余瞬,认证激活成功。”那个机器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

“好的,麻烦余瞬先生您现在出去一下。”叶夫根尼对小野友川使了个眼色。

“余瞬先生请在门外稍等片刻。”小野友川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余瞬从椅子上拉起,带出屋子。

“余瞬先生您不用担忧,叶夫根尼只是在进行收尾,至于IKGO,以后您的父亲就不会知道这个概念了。”小野友川站在门边低声说到。

“你们要杀了我爹?”余瞬忍不住想推开门冲进去。

“不,我们只是进行一些记忆的修改。请你相信叶夫根尼会处理好的。”小野友川说到“至于以后,希望您不要在您父亲面前说起IKGO。”

“毕竟,这可是关乎全人类的事情。”小野友川估摸了一下时间说到“可以进去了。”

叶夫根尼拍了拍余瞬,将密码箱提起来“9月份会有人来接你的,不用担心。那张卡和信封,我放到你的生物书里了。”

说完叶夫根尼就和小野友川离开了。

“爸?”余瞬看着余长中那副有些迷惑的样子说到。

“余瞬,你怎么刚从外面回来?”余长中一脸诧异地看着余瞬。

“你忘了刚才有人来我们家?”余瞬不可思议地问到。

“没有啊?哪里有人?”余长中疑惑地摇摇头。

“你不是下午还收到一个人叫你回家的电话吗?”余瞬瞪大眼睛,明明几分钟之前的事,人类的记忆当真就这么脆弱会被抹去吗?

“啊?不是你打电话说有事叫我回来吗?”余长中看着余瞬问到。

“怎么这个椅子也坏了?”余长中看着一地狼藉转头瞪着余瞬。

他记着今天中午他吃饭时接到余瞬的电话慌张地回来,结果回家等到现在余瞬才出现。

一回来还看到一个被劈成两半的椅子,余瞬是在家里杂耍吗?

“啊?”余瞬内心有些崩溃,敢情这是把锅都甩给自己了是吗?

“至于以后,希望您不要在您父亲面前提起IKGO。”

“毕竟这是关乎全人类的大事。”

小野友川沉稳而冷静的声音又在余瞬的耳边响起,余瞬这一刻似乎明白他没有说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你也应该不希望你父亲牵扯进来吧。”

“啊对!椅子被我给坐坏了。”余瞬看了看那把椅子,不得不说小野友川下手真是够狠的,安尼福居然可以毫发无伤地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

“这点小事你也要给我打电话?”余长中有些火大“你自己再去买一把不就行了吗?”

“啊对,我刚才就是出去买椅子,结果没找到在哪里买。”余瞬挠了挠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谎。

虽然这个谎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站不住脚,不过余长中会相信的。

余瞬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指针所指的方向表示现在已经17点30了。

余长中有些火大地从暖水壶倒出一杯水“然后我回来你小子就没影了,我等了将近4个钟头。”

“……”余瞬沉默不语,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辩白的话术。

叶夫根尼你也真够行的,敢情锅都甩给我了是吗?这就是处理好是吗?

余瞬在心里各种吐槽。

而刚坐上车的叶夫根尼打了两个喷嚏,“叶夫根尼你感冒了吗?”小野友川一边调整后视镜一边问到。

“嗯,也许吧。”坐在副驾驶嗯叶夫根尼拿出平板,翻看着余瞬的档案“说不定是安尼福那个小子在骂我。”

“安尼福?”小野友川笑了笑,启动发动机挂档“他应该和唐原去吃小笼包子了,真不明白,他在S市执行任务将近一个月了,天天吃小笼包子居然不腻。”

“谁知道呢?”叶夫根尼看着平板问到“余瞬真的在这批新人里生物性测试最好?”

香槟色的帕萨特缓缓地驶出余瞬家旁边唯一能停车的街道。

“当然,我看过测试部门那边的生物数据了。”小野友川开着车行驶上了高架桥“可以说φ基因蛋白活性高的惊人,而且他的细胞分裂周期速度也非常快。”

“那就是……余瞬现在可以说是自愈能力最强的对吧?”叶夫根尼用手慵懒地撑着头说到。

“嗯,大概可以说全身癌细胞吧……”小野友川看着前面说到“以他的自愈能力恐怕被别人捅一刀两个小时就能伤口愈合。”

“既然φ基因的活性这么高了,怎么说也强行提升了脑细胞活性啊,这……怎么还只考了个二本。”叶夫根尼把自己的领带拽松了一些,不得不说西装确实穿着令人感到拘束。

叶夫根尼看着余瞬那张用来高考填报的照片,照片上的男生嘴巴微微抿起似笑非笑,干净利落的短发。眼睛并没有这个年龄段应有的活力,反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像个傻子。就按照网络流行语“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叶夫根尼把平板收起来,闭目养神。

轿车在马路上如同鱼儿在河道里前行,此时还没有到晚高峰,所以马路车辆情况也算是畅通。

不管怎么说,余瞬还是把余长中糊弄过去了。但是9月份去克莱蒙费朗这件事余瞬还没有想好怎么把这个问题给圆过去。

但是余瞬现在还有时间。

现在才7月中旬,离9月还早。余长中又去工地了,毕竟是按小时给发工资,恐怕他已经算旷工了。

余瞬把书包里的生物书掏了出来,里面夹着那个黑色的信封,信件和黑卡都被叶夫根尼收进信封里。

这时余瞬的手机传来了一阵音乐声。

他接通电话传来同桌欢快的声音“余瞬!出来一起去吃个火锅?”

“啊?”余瞬挠了挠头,他似乎还要去买个椅子。

“我给你说刘佳年也要来!我去,我居然能近距离看见美女!这个机会可别放过啊!”同桌那边似乎有些吵,余瞬感觉听不太清楚。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余瞬大声问到。

“哦,你等等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刚才在前台订包间,所以可能有点吵。”同桌在前台订完包间,在稍微安静一些的走廊里捏着发票踱步“我刚才说刘佳年也要来,你过来吧,毕竟自从毕业典礼后就没见到你了。”

“可是我要去买东西。”余瞬本来想委婉地拒绝这个饭局。

“火锅店对面刚好有家商场,你吃完就去买东西呗!”同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走廊的墙,笑嘻嘻地说到“要不这样,我们吃完我陪你一块儿去。”

“那也行吧。”余瞬又把生物书连同信封放进书包。

“我把地址发给你。”同桌说完挂断了电话。

“啊好……”余瞬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手机提示音“滴”的一声响起,同桌发了一个微信位置。

南平路336号老巷子火锅。店名字倒是起的中规中矩,只是这附近几百米不是还有个精神病院来着……

他叹了口气,本来自己不应该去的。可是同桌平常待自己又不错,上课自己回答不出来同桌也会偷偷帮他,余瞬也不好拂了同桌的面子。

一路上余瞬坐公交转地铁,到了老巷子火锅店。

光是在路上就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余瞬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来的有些晚?他们估计已经开始吃了,自己这个时候突然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此时天色已经是昏暗了,对面的那家商场灯火通明,反而衬得火锅店招牌的暗红色灯光更加暗淡,路灯的灯光是淡黄色像薄雾般洒在地上。

余瞬低着头看着火锅店投在地上的旋转灯,光影里的火锅图样一圈一圈的在地上旋转。

这时余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同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在下面晃悠啥呢?上来啊,我都在二楼看你半天了。”

“人都已经到齐了?”余瞬抬头扫了一眼二楼方向。

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窗中透出来。

余瞬记得他从哪里看到过,暖色的灯光会更加刺激客人的神经,使他们更加放松,甚至可以带动他们的食欲。

“没有,还要再等会儿,你上来我们几个打一盘游戏!”余瞬听见那边似乎还有几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从不同的音色来看,应该有4个人以上。

他想到等会儿要见到不少人突然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考试成绩导致的底气不足吧,也可能是自己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担心出差错。

余瞬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机能因为自己精神状态的改变,他只是以为自己听到同桌那边其他同学的声音是因为他们聊天声音太大了。

φ基因会在所持有者精神高度集中时,调动持有者的五感,同时促进身体分泌出超过平常水平的肾上腺素以维持肌体细胞线粒体的能量生产。

“201那个包间嗷!”同桌的语气带着些催促。

余瞬进了火锅店,感觉似乎耳边一下子嘈杂了起来。

“哎,来来来大家走一个!”

“服务员,我要的肥牛怎么还没上来?”

“一共是436元,现金支付还是微信或者支付宝?”

………

声音如同潮水一般,一股脑地涌进余瞬的耳朵里。

人可以通过听觉获得超过视觉以外的信息,通常大家认为听力往往只是辅助。

同样也有人通过听觉,突然听到了其他不该与当下所处环境共存的声音,科学会将这种情况归纳到潜意识的范围甚至是由于大脑处理信息错误而导致的幻听。

听觉,作为人类的五感,可以说是人类最为神奇的奇迹。

仅仅是声波带动空气的震动,引起空气的周期性压缩和稀疏进入耳道,就可以刺激鼓膜传入听觉中枢,将其转换为各种各样带有具体表示的信息,这大约就是造物主赐予世界生灵的神迹。

余瞬的听力仿佛被放大了百倍,声波犹如在空气中叩击出了惊涛骇浪。

余瞬听着感觉耳朵里仿佛有无数个人在放二踢脚。

他走上二楼,推门进了201包间。

“你来啦?”同桌迎了上来,余瞬尴尬地冲剩下的人点点头。

这个包间加上余瞬一共六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坐的比较近,但是余瞬他不太认识,恐怕是同桌的好友,叫过来一起热闹一番。

还有坐在另一边的分开坐的两个人是明诚中学高三别的班,余瞬和他们打过照面但是不太熟悉。

“来一盘游戏?”同桌举起手机询问到。

“张哲明,刘佳年今天真来?”一个穿着黄色短袖黑色运动短裤的男生问到。

张哲明也就是余瞬的同桌点了点头“那还能有假?我之前和刘佳年是幼儿园同学!约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啧,真好奇了,明诚中学的女神这可真是高岭之花。”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说到。

“哦对,忘记介绍了。这个是余瞬,我高中同桌。”张哲明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将余瞬拉过来介绍到。

“这个是我初中同学康鹤。”张哲明指了指刚才那个黄色短袖的男生说到。

“这一个是康鹤带来长见识的兄弟,许文。”张哲明又将视线投向刚才那个黑色短袖的男生。

许文冲余瞬礼貌地笑了笑。

“那个是六班的胡蒙,还有五班的武笑渝。”同桌轻轻用手指虚空点了点剩下那两个低头玩手机的男生。

“你怎么今天突然搞这出了?”余瞬在同桌耳边悄声问到。

“害,我和武笑渝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他知道我认识刘佳年,想给人家表白,我就顺水推舟了。”同桌挠了挠头“反正大家都是工具人,我就寻思多叫几个,来吃吃饭也挺好的。”

余瞬干笑了两声,张哲明是远近闻名的耳根子软,一般帮人都尽心尽力,可以说明诚第一老好人。而且张哲明由于人又谦和,同时情商又高,虽然貌不惊人,但是人脉关系相当好。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不怎么会拒绝别人。

“可是你把兄弟叫过来陪着你一起受虐就不对了。”余瞬小声地说到。

“这不之前好一些日子没见你了,顺便把你叫出来玩玩。”张哲明一把勾住余瞬的肩膀“反正这个费用武笑渝会报销的,不吃白不吃。”

在火锅店表白,这个武笑渝还真是个人才。

余瞬打量了一下表情有些凝重的武笑渝,相比于这些个穿着短袖短裤纯粹就为了吃火锅的男生,武笑渝在大热天还穿着个三件套西装,不得不说确实也挺为难武笑渝的。

“他咋想的,在火锅店表白?”余瞬坐在椅子上问到。

“这不是为了缓解尴尬嘛,营造一个轻松的场合。”张哲明往椅子后面一靠。

“………”火锅店未免也太轻松了吧,张哲明你也是个人才。

“我毕竟可是人家的爱情导师!”张哲明颇为自信。

你没把人家还没开花的恋情搞黄就不错了……余瞬在心中默默吐槽,不知为何他似乎放松了不少。

武笑渝确实长相不错,星眉剑目,直观感觉他看上去就像沉稳冷静的人,只是现在居然会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而张哲明对恋爱属于没吃过猪肉,也自誉为见过猪跑的人。对于武笑渝火锅店表白这个事属于大加赞赏,如果人家真不同意就当出来请人家一起吃个火锅,最起码不至于尴尬。

以这两个人的脑回路完全想不出什么正常的办法,张哲明还颇有几分助纣为虐的意思。

刘佳年没过一会儿同另一个女孩手挽手推门而入。

“是我来迟了。”刘佳年用手将鬓边捋到耳朵后面,她的耳垂上面有一颗小痣,耳朵看起来很软的样子。

柔软的发丝轻轻贴在女孩的耳边,刘佳年一身娃娃领酒红色的学生连衣裙,收腰的地方打了一个杏色的蝴蝶结,使她看上去乖巧又可爱。

“靠,你们明诚第一美女名不虚传啊!”唐鹤小声地给张哲明说到。

唐鹤的脊背挺得笔直,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能也不想在美女面前丢脸,亦或者是那种气质,不由得想让人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她,只为获得她的一瞥。

武笑渝更加紧张了,他站了起来颇为绅士地拉开旁边的两把椅子,结结巴巴地说到“佳……佳年,你和你朋友坐这里吧。”

刘佳年盈盈一笑“谢谢啊。”

余瞬恰好坐在刘佳年对面,不得不说刘佳年确实长的很美,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她与所有人似乎都有着微妙的距离感,但是不至于疏离,礼貌之内,亲近之外。

“瞬,别盯了,眼睛都快贴到人家脸上了。”张哲明戳了戳余瞬,这样真的很像痴汉啊!

菜品一道道传了上来,刘佳年的筷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我以为这种美女吃辣不行。”许文低声给唐鹤说到。

“确实。”唐鹤敷衍地说完,便冲刘佳年笑着问到“那个刘佳年同学,要喝些什么吗?”

………许文鄙视地看了唐鹤一眼。

大家各自怀着心思吃饭,吃完大家正聊天的时候。突然灯刹那间被关掉,这时一群餐厅工作人员手捧着心形蜡烛走了进来。武笑渝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束玫瑰,烛火映照着他的脸颊,他手捧玫瑰磕磕巴巴地说到“刘佳年,我喜欢你三年了,从高一你在我们班门口通知我去数学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我的心就彻底因为你而倾倒。”

“我每天都会装作不经意般和你擦肩而过,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雀跃。”武笑渝似乎逐渐放松了下来。

“声情并茂,字字恳切啊。”余瞬嘀咕了一声。

“我知道你喜欢喝草莓牛奶,喜欢吃溏心蛋,喜欢粉色玫瑰……我希望未来可以更多的了解你,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我喜欢你!”武笑渝将玫瑰花往刘佳年手上一递。

“嗯……这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刘佳年有些不安,犹豫了半天才说到“这个同学,就我也不认识你,我……我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这么……嗯……这么了解我。”

阴影打在刘佳年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是这个气氛是能让人用脚趾抠穿地球的尴尬。

“啊……那我是五班的武笑渝。”武笑渝似乎被刘佳年那句话伤的不轻,人家居然都不认识自己……

“那这样武笑渝同学,我其实对你没什么感觉。”刘佳年好似宣判的声音成为了武笑渝心里的一道雷,“啪”地一声就劈了下来。

“我……我知道了。”武笑渝低声说道。

这时他走过去,把灯打开,蜡烛也被工作人员吹灭了,那束粉色玫瑰被武笑渝窘迫地藏在身后。

包间里一派寂静,刘佳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到“这样天也晚了,今天的账单我出吧,我和小梦先离开了,火锅很好吃。”

小梦就是那个和她一起来的女孩。

刘佳年没有将一个眼神分给武笑渝。

“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啊,你打电话我不接,你打它有啥用啊……”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万籁俱寂中响起。

余瞬向来喜欢这种听起来很奇怪的歌,而且感觉唱歌的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余瞬向来欣赏这种性格。

余瞬手忙脚乱地接通“你找哪位?”

“余瞬,我安尼福啊!”安尼福欢脱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

余瞬感觉到了周围注视的视线,慌张地离开包间“我去接个电话。”

“你在外面?”安尼福问到。

“啊对,在这边和同学吃火锅。”余瞬把声音压的有些低。

“Fine,我看了你的手机定位信息显示你在南平路,我和唐也在这边,要不要过来?”安尼福此时刚和唐原驱车到南平路。

“安尼福,你怎么随便看别人的定位消息,而且这种事新人还没有经验……”唐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啧,多看看不就有经验了,我们在南平路精神病院这边,过来玩啊!”安尼福的电话一下子被挂断了。

南平路精神病院?玩?余瞬呆呆地看着散发着光亮的手机。

余瞬给同桌发了一条消息,便直接离开了火锅店。

走到路边解锁了一架共享单车,骑车去往南平路的S市精神疾控中心。

此时已经晚高峰了,路上车多人多。

到了S市精神病院,余瞬将自行车锁好。

他慢慢靠近门卫室,门卫室的窗户透出灯光,里面还传来女人的声音。

余瞬从外面窗户往门卫室里扫了一眼,可以称为老古董的13寸台式电视上正放着阿宝色色调的宫斗电视剧。

单纯善良的女主角正凄凄切切地靠在男主胸膛,一旁的白莲花女配正含着眼泪跪地祈求男主的原谅。

而坐在椅子上正对着电视穿着保安制服的两个中年男人却低着头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IKGO为进精神病院不会做的这么过火吧?把人都杀了?

余瞬偷偷摸摸地走进门卫室,探了一下这两个人的鼻息。

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鼻子下的气流的,看来这两个人可能处于晕过去的状态。

余瞬进了精神病院,偌大的一个园区种了不少玉兰花树,玉兰往往早春开花,现在早就不是开花的时节了。

玉兰树枝繁叶茂立在通往住院部道路的两侧,有些路灯似乎电路有问题,灯泡一闪一闪的甚至传来了微微电流穿过的声音。

不对……太安静了。

余瞬看着前面漆黑一片的住院部,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点再怎么说病人也不会都睡觉啊……就算睡觉了,整个住院部也不可能都关灯吧。

“嘶……”

余瞬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猛地回头,而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拨打安尼福的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接通。

安尼福的手机被放在了车上,而车被唐原停在了精神病院的地下停车场里,自然听不了余瞬打来的电话。

当然,安尼福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接电话就是了。

在住院部里,为了防止行动被监控拍到,安尼福将整个电闸都切断了。虽然楼里光线暗,但是对于拥有φ基因的安尼福和唐原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φ基因促进了人体的改变,在黑暗中能够扩大瞳孔的进光量,就像猫一般,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自如地行走。

“唐,你感觉到ghosts了吗?”安尼福在住院部东端走廊里一只手扶着耳麦对着唐原说到,另一只手握着一根一米长两厘米粗上面雕刻着中式垂鳞纹前后都非常尖锐的银色柱型武器。

“滋……滋………”唐原并没有回答,耳麦里传出一串电流杂音。

“安尼福?安尼福?”此时唐原正在住院部的顶楼高台上,对着耳机呼叫却得不到安尼福的回应。

“啧,看来今天这是个大麻烦。”唐原掏出一把M9手枪,往里面填装了几颗银色的子弹。

M9手枪的前身原本是由年由意大利伯莱塔公司研制的伯莱塔92F型手枪,子弹口径为9毫米,全长217毫米,仅仅是空枪重量就接近一公斤。

唐原本就是使用枪械的好手,在IKGO的基本枪械拆装与射击比赛分别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

一阵风吹了过来,楼顶风大夜间凉爽,可能是因为紧张,唐原感觉自己已经流了不少汗了,汗水滴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楼道中穿行。

安尼福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西边的走廊向安尼福这边逼近。

“唐,我这里出现ghost了,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安尼福对着对讲机呼喊到,耳麦依旧传来的是杂音。

“没办法了……”安尼福喃喃说到,这时耳麦里突然传出唐原的声音“安尼福,你能听见吗?你在哪里?”

“东边的走廊!”安尼福低声说到。

“好的,我这就来!”唐原从天台下来。

ghost,就是指φ基因彻底替换了人类基因而产生的存在。大部分人的基因会彻底使φ基因失去活性,从而作为一个普通人过活一生。

而少部分人可以保存φ基因活性的同时,φ基因的切入位点不会使整个基因改变,因此拥有了φ基因所赐予人类的能力。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会被φ基因彻底改变基因序列,成为这样与人类为敌的产物。他们在这段基因显性后,会超越现在人类的进化程度,力量是正常人类的数十倍,体型可以接近身高1.7米成年人的两倍大小,而他们的咬合力接近一头成年鳄鱼。

这时一个黑影猛地撞开了一个病房的门“啊!救命!”虽然已经确保每个病房的房门都是关好的,但是仅仅像这种普普通通的木门能起到的阻挡作用和这些怪物惊人的力量相比简直就是螳臂挡车。

安尼福向传来呼救声的病房狂奔,手里的那根武器两端闪烁着一丝诡异的光芒。那个病人瘫软在地上口齿不清说着“我早就知道他们迟早会从地府回来,呵呵……他们来了……”,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庞然巨物,空气中传来了一股尿液的味道,这名病人被吓尿了。

安尼福握着武器,猛地向前刺入那团背对着自己的黑影的心脏区域,这也是ghosts唯一弱点。安尼福使用了全身的力气只是将银色的尖头送进去了二十厘米,他可以通过基础的生理结构知识推断出这个ghost心脏的位置。

而二十厘米虽然对于一个普通人的心脏是重创,但是对于ghost来说还只是浅浅挠了挠痒,以他们的自愈能力甚至可以直接将武器与肌肉相融合。

而这武器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武器,这把武器前后端尖口处却是经过改造的金属银打造的。

这种改造后的银对ghosts有非常强的腐蚀性,可以阻止ghosts被刺入后的周围细胞再生。

但是现在还不够……,远没有到致命的程度。

安尼福将那柄武器抽出来,对着那个瑟瑟发抖的病人大喊到“现在还不快跑?”

可是那个病人可能真的吓得没力气了,站都站不起来。

安尼福一把拉住那个病人的手,将病人甩出门外,那个病人跌坐在走廊里尖叫着大喊“不要抓我,我不该把你从楼上推下去……啊!”

“靠……”安尼福哼了一声“敢情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ghosts其实是有实体的生物,只是样子怪异,而全身几乎已经呈现一种类似于碳化后的样子,所以看上去就像一团黑色的巨大影子。

那个转过身,安尼福似乎看见了那个ghost的眼睛,微微泛着红光发亮。

那个眼神似乎就是看见了有趣的猎物,狰狞而兴奋。锋利的爪子擦过安尼福,直接将病床劈成两半。

要不是安尼福闪的快,否则就是安尼福直接被切成两半了。

“安尼福,让开!”唐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嘭!”一颗子弹从冒着白烟的枪口中飞出来,精准地打在那个怪物心脏的位置。正常情况下枪的后坐力以及这么近的开枪距离可以直接让普通人的上半身变得血肉模糊,但是ghosts依旧有能力反抗,心脏对它而言虽然致命,但是远不是一击致死。

它刚打算直接用手去取出嵌入胸口的子弹,安尼福举起武器,猛地向刚才受击的ghost掷去,有了那颗子弹的加持,现在它正处于下风。

怪物的爪子被一同钉在心脏的前端,安尼福握住武器,冲着那个怪物笑了笑“God bless you.”猛地将武器一整个送进那怪物的胸膛。

怪物缓缓倒地,连同那柄被插在心脏的银色武器。

“完事了?”安尼福看了看地上那具ghost的尸体“要不要把这里收拾一下?”

病房一片狼藉,窗帘被撕碎了,地板也有几个深坑,还有被劈成两半的床和漫天飞舞的棉絮。

“嗯……”唐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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