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洁癖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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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宠+双洁+先虐后甜+追妻】 大婚之日,没有喜宴,没有祝福的人,曾子筱只一身嫁衣,便被厉沧澜抬进了府……婚后,没有甜蜜,没有恩爱,只有无休止的怀疑……厉沧澜可能觉得虐她不够爽,直接将她的姐姐抬了回来……一气之下,曾子筱自己给自己写了休书,随后一刀欲结束自己的生命…… 谁知,竟然没有死透! 醒来的她手撕绿茶婊,冷对虐妻渣。 厉沧澜却死皮赖脸的贴了上来:“筱筱,八抬大轿,盛世婚礼,我重新娶你,可好?”

《我的洁癖殿下》精彩片段

“你个不孝女,我曾家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儿!”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她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新鲜的荔枝应声滚落了一地……双目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却强忍着泪水滑落的冲动,扬唇苦涩地一笑,看着他。

“爹,您今日总算是对女儿有点父亲该有的样子了!”

曾毅看着她一张煞白的小脸上有着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嘴角一道鲜红的血甚是夺眼。

饶是如此,他又扬手打了她一巴掌,随后将一封被揉成一团的信扔在了她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可有半点廉耻心?”

她将纸团展开后,定定地看着上面的几个字:曾子宁与曾子筱有奸情。

哥哥么?

怎么会!

曾子筱已经完全顾不得脸上的痛楚,也直接无事了面前怒气冲冲的父亲,此刻的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与曾子宁的所有。

想来想去,哥哥平日里是待她很好,可他们俩好像没有奸情啊!

“爹,这是谁写的?会不会弄错了?”

曾毅:……

怒不可遏的曾毅一把将皱巴巴的信夺来,随后三两下将信撕得粉碎,余光瞥见一副看戏的曾子筱时,想都未想便将手中的碎纸屑朝着她扔了过去。

正要再骂些什么难听的话时,忽听得门外想起了声音:“爹,不关筱筱的事,您有什么火冲我来!”

闻言,闯进一个少年。一身藏青衣袍有些褶皱,似是刚才被人拉拽过,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能看出这少年生的板正,黑发高高竖起,一支墨色发簪显得他有些老成,被晒黑的肤色也藏不住他那额上豆大的汗珠。

他一进来,便仔细看了一遍曾子筱,随后直直的跪在她身边:“爹,是儿子生出了这龌龊的想法,与筱筱毫不相干,您要杀要剐,儿子绝无半句怨言!”

曾子筱不相信的回头看向了他。

莫非,是真的?

“逆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只见曾毅的额头和脖间的青筋双双暴起,怒意满目,左手紧紧握成了拳,右手直直的指着跪着的曾子宁。

“爹,便是您再问千次万次,儿子还是那句话,这事错在儿子,不怪筱筱!”

咣当——

曾子宁话音还没落,曾子筱便觉得耳边飞过个什么东西,下一秒便听得这东西落了地,碎了……

曾毅气急之下,将手边的茶盏朝着曾子宁扔了过去。只见曾子宁额上肿了个包,茶水顺着额头、脸颊流了下来,额间还沾了茶叶。

换成以前,曾子宁一定会马上去梳洗,他平时干净整洁惯了。

可如今,他任凭这茶水流了满脸、满身,也不管那茶叶粘在额头上,只是直直的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好啊,好的很啊!”曾毅气的咬牙切齿,冲着外面的人道:“来人,将大公子送回房间禁足,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他!”

话毕,进来一群人,作势要将曾子宁带走。

“爹,您放过筱筱!”曾子宁不顾下人的拉扯,也扔了自己的面子,几步跪行到曾毅跟前,重重的磕下了头:“您饶了筱筱,不关她的事。”

“逆子!”曾毅一脚踢开曾子宁,朝着那群人吼道:“你们聋了瞎了吗?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带下去!”

立时便有人将帕子塞进曾子宁嘴里。

曾子宁嘴被堵上,朝着曾子筱呜咽呜咽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曾子筱收回所有心神,随后对他苦涩的笑了笑:“哥哥,我没事,你放心吧!”

还不等曾子筱的话说完,曾子宁已经被几个人边拖边拉的扯了出去……

她这个哥哥,一向最是疼她、宠她,受不得她有半分委屈。她也打心眼里喜欢他……只是她不知道,不知何时,他对她竟变了心思。

曾子筱想到这儿,不由得嘴角一弯,笑了笑。却不想,这一幕被曾毅看到了……

只见曾毅扬起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这下你满意了?来人,将这个贱蹄子给我关进柴房,谁也不许见!”

被吆喝进来的几个婆子互相看了看,柴房?不会吧!这好歹是二姑娘,莫不是我们听错了?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么?”曾毅脸色变得铁青,嘴唇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他双拳紧握,手腕上青筋暴起,眼看着又要发怒……

却见曾子筱悠悠站了起来,将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淡淡说道:“我自己走!”

说罢,便转身离去。

几个婆子互相看了看,赶紧朝曾毅福了福身,忙跟着她退了出去。只是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便听见里面的东西似是被一股脑地扫到地上,碎了一地,一声又一声的“逆子”“不孝女”时不时地传了出来……

几个婆子也不敢说话,只互相使了个眼色,夹着步子走快了些。

方才屋里只有他们父子三人,曾毅早吩咐她们不许靠近半步,所以里间说了什么她们并不知道。

内墙之中向来不缺好事之人,她们正拔长脖子、瞪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时,却见大公子被堵着嘴拖了出来,一时之间都懵了……

“大老爷最是疼大公子,平日里就算是犯错,也只是训斥几句,何时见过这般情景?”

“是啊!我还从来没见大公子这般模样呢!”

……

几人七嘴八舌小声嘀咕了起来。

不料没过多久,忽又听得里间传出声音,让她们把二姑娘关进柴房!

柴房是什么地界儿,那哪是姑娘去的地方啊!

她们心下清楚,这兄妹俩定是闯祸了!抑或是二姑娘闯了塌天大祸!

……

这边,曾子宁被推搡着进了房间,便伸手将嘴里的帕子扯的扔了。

他也顾不得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也不管头上几乎风干的茶叶,只是站在窗前,双手紧握,眉心紧皱,满目的担忧,还夹杂着丝丝的无措、害怕。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曾子宁低垂着头,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多少次,只要一碰到曾子筱的事,他都束手无策。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那抹瘦小的身影,也不知道父亲会怎么惩罚她……想到这里,他不禁攥紧了双拳,骨节咯咯作响。

他恨呐!恨他这一身曾家的血脉!可他又奈何不得。

依着父亲的性子,只怕是会把所有的怒气撒在筱筱身上……曾子宁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他能快点来……

曾子宁去书房前,便吩咐亲随小山去寻回三叔。

彼时,他们的三叔——曾夕,正在黛月楼里与众友人吟诗做赋。当听得小山与自己耳语一番后,他心下虽一紧,可面上却一副云淡风轻,更是不慌不忙地叫仆从为他递了一壶茶。

小山一脸无措,茫然地接过这壶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瞬间不知三爷心里在想什么。

反看曾夕,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却硬是被他穿出了一丝不羁的味道。发上那枚羊脂玉的簪子成色极好,是曾子筱送他的生辰礼。

自那日起,曾夕每每簪发都要用这枚簪子,仿佛怎么用都用不厌。

人们都知道,曾三爷对所有物品都不甚喜欢,唯独这枚发簪,他不光喜欢的紧,更是谁都碰不得!

他看了看一旁局促的小山,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天气热,你喝了这壶茶便回去吧!”

小山:……

也罢,先回去复命,看看公子怎么样了……

可曾夕这边,面上虽依旧不改神色,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

终是没有包住这火么?

一连两日,不论给曾子宁端进什么饭菜,最后还是原模原样的端了出来。

而曾子筱这边,却没有曾子宁待遇好了,虽然有吃食,却也是一碗白米饭,一碟腌菜,一碗汤,便没有了。一顿还好,挨着三四顿都是这,她便有些下不了口。

可在曾毅看来,却是这兄妹俩合起伙来绝食给他施压!这给他气的呀,直狠狠地说道:“不吃便饿死算了,省的惹得我心烦!”

话虽这么说,他却还是想办法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看那丫头的反应,只怕这事真是宁儿那个逆子自己的想法……这样下去,只怕这事瞒不住!

现下,曾毅直后悔当年的那个决定……

恰好这时,小厮来报:大公子和二姑娘还是不吃不喝。

曾毅只挑着听到了曾子宁不吃不喝,直接忽略了曾子筱,他内心瞬间急了起来:“这已经三天了,再这样下去,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无奈,他只得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粥,朝曾子宁房间走去。

许是几日不开门窗的缘故,一向干净整洁的房屋竟有些怪味,仔细看,都能看到一层薄薄的尘土。

待曾毅寻得曾子宁时,他内心那叫一个心疼!

只见曾子宁还是穿着那日的衣袍,衣袍早已皱的不成样子,胸口处,一片茶渍甚是夺眼,曾毅只后悔自己当时怎么能朝他扔了茶盏呢?

想到这里,他忙又看向曾子宁的额头,不知是光线暗,还是距离远,抑或是年纪大眼睛昏花,不管怎么看,也看不清那里是否有伤……再看曾子宁的双眼宛如死水般无神,布满红血丝,嘴唇因长时间缺水已经干裂,下巴布满密密麻麻的胡茬……

曾毅已无法再看,快步走到曾子宁身边,颤声道:“宁儿,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不要吓爹!”

曾子宁缓缓看向曾毅,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费了半天劲,却只说了两个字“筱筱”。

曾毅无奈,看着这样的儿子,只得退步:“宁儿,筱筱没事……你乖乖把粥喝了,爹就把筱筱放出来!”

听到这里,曾子宁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有了光芒,喉咙滚了滚,想说些什么,却因为长久缺水的原因,连音都发不出。

曾毅端过那碗粥,曾子宁便接过一口喝尽,一碗粥下去,他仿佛瞬间有了力气,一双手紧紧抓住曾毅的手臂,恳求地说道:“爹,放了筱筱!”

曾毅无奈,只得点头:“好,但是你得答应爹,先把身体养好!”

曾子宁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可嘴上依旧说道:“我要见筱筱!”

“你还不相信爹么?爹说放了她便会放了她,难道你真的为了这个丫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么?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听到最后一句,曾子宁的眼神黯淡了几分,稍思索了一下,便坚决的说道:“我信您,但我想见她!”

曾子宁内心清楚的很,这次爹一定不会轻饶筱筱!依着以前,至少也是罚跪。但是每次罚跪,爹都不给筱筱提供正常的饭食,筱筱嘴叼,偶尔一顿也许还能凑合,连着几顿她一定吃不惯。

曾毅只得带着曾子宁朝柴房走去。

待到了柴房门口,曾子宁还满脸的不相信,他原以为筱筱会被关进祠堂,没想到……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恨不得即刻见到她。

柴房门口有两个粗壮的婆子看守着,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模样的曾子宁,她们惊的眼睛都直了。

“开门!”曾子宁慌乱的说道。

两个婆子闻言看向曾毅,只见他点了点头,且吩咐道:“你们去把周围的人清一清。”

柴门一开,虽是没有让人作呕的潮湿气味,可那木柴的味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随着门开而照进的一束光线下,灰尘肆虐,曾子宁皱了皱眉头,随即迫不及待的夺步进去。

突然间,他看到旁边柴草垛子边,埋首坐着一位姑娘。粉色罗衫已蒙满了尘土,三千青丝虽有些凌乱,却还是如瀑般散落在肩头。

“筱筱?”曾子宁轻声唤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曾子筱猛地抬起了头。

其实在门开的时候,她便知道父亲来了,但是她没想到他也来了。她看着那么狼狈不堪的曾子宁,鼻中一酸,眼中瞬间噙满泪水,她本想叫声哥哥,可她发不了音。

无奈,只能冲他苦涩的笑了笑。

可谁知嘴稍一弯,干瘪的嘴唇便开裂了来,丝丝血迹直刺痛了曾子宁的双眼。

曾子宁几步飞奔过去,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筱筱,对不起!”

“筱筱,都怪哥哥,对不起……”

曾子宁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他没想到,他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如今却因为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禁一拳砸向地面,力道之大,瞬间使得手背关节处裂了口子,血流了出来。

他恨呐!恨自己这一身曾家的血脉。

曾子筱忙抓住曾子宁那只受了伤但依旧不停砸向地面的手,眼里噙满泪水,张张嘴只哑哑地艰难地唤了声:“哥哥……”

曾子宁却一副伤的不是自己的样子,抬手轻柔地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随后柔声说道:“我带你走”。

说罢,他便将她打横抱起,转身离开之际,曾毅叫住了二人,不争气地说道:“宁儿,她是你妹妹,你莫要胡来!”

曾子宁什么都没有说,径直抬脚出了柴房,一出门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妇人,面露怒色,瞪着曾子宁。

“娘,您让开!”

“宁儿,你糊涂啊!你听娘的,不要再错下去了!”王妍秋听了下人的禀告便急急赶来,在柴房门口刚好听到那些对话,内心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可又不敢相信。

“娘,孩儿对不起您!”

此刻,怀中的曾子筱已经昏睡了过去,他不可能再将这样虚弱的她放下。看着王妍秋不让步,曾子宁便从另一侧绕了过去,徒留她在身后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马车上,曾子宁牢牢抱着曾子筱,好似他稍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似的。

马车不紧不慢的出了城,一路朝城外曾夕的院子走去。曾子宁知道,如今筱筱不能再留在曾府了,不然,没有被纸包住的这团火迟早会将她吞灭!

现下,除了他,能对筱筱好的只有三叔了……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到了一座院落门口,院中,曾夕正在一口一口喝着酒。

不,应该是灌!

从小山给他报信到现在,已经两日了,可他除了担心,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三叔!”

饶是喝的已经大醉的曾夕,在忽然听得曾子宁这一声时,脑袋瞬间清醒,一转头便看到一身落魄的曾子宁,以及他怀中的曾子筱。

“筱筱怎么了?”曾夕扔掉手中的酒坛,大步朝他们走了过去,“先进屋,我替她把把脉!”

曾子宁也没说什么,随着曾夕进了屋,将曾子筱慢慢放到床上。

曾夕净了手,在床边坐下,细打量了一番曾子筱后,双眉不禁皱了起来,暗暗将曾毅腹诽了一阵:大哥也真舍得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手上却没有闲着,轻轻轻轻搭上曾子筱的腕间,仔细把起了脉。

片刻之后,曾夕说道:“没什么大事,但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身体终究是亏下了。你放心,这几日,我给她好好补一补。”

曾子宁定定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曾夕看破了他的心思,无奈的笑了笑,缓缓说道:“你尽管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伤害她,当然,更不会越过那条界限……”

“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一直躲在外面……”

曾子宁点了点头,双拳一抱,“筱筱就先拜托三叔了!”

曾夕微微颔首,看着欲转身离去的曾子宁,忙说道:“我这里还有干净衣裳,你且换了再回去吧?”

曾子宁却是头也没回,只轻飘飘一句“不必”,便抬脚离去。

他必须尽快回去查清楚是谁告的密!

曾子筱十二岁那年,有了自己的院子:汀兰苑。

彼时,杜姨娘尚在人世,她住的抹香阁和汀兰苑只隔了一条蔷薇小道。

一日,曾子筱正在院中放着纸鸢,忽然东风起,将线吹断,纸鸢摇摇晃晃坠入东边的抹香阁里。她想都没想,拔腿就进了抹香阁的院门。

她只顾着寻找纸鸢,全然没有注意到抹香阁的不同。

以往,就算是正当午时,这院里也有几个丫鬟婆子忙碌。可那日,院里静的可怕,一个人都没有……

寻着寻着,曾子筱走到了一间卧房门口,正欲转身离去时,她忽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喘息声,以及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听得出来,那声音不是父亲的,好像是二叔的!

吃惊且有些害怕的曾子筱忙要转身离开,却不小心扭到脚,摔了一跤。

“二姑娘,您没事吧?”突然,这声音像一枚石子落入静止的湖面一般,激起了涟漪。

“怎么了?筱筱怎么了?”来的却是王妍秋。

“大夫人,奴婢见二姑娘进了抹香阁,许久不见出来,这么冷的天,怕二姑娘着凉,便跟着进来。谁知刚一进来就看到二姑娘摔倒在地,而且,奴婢好像听到这房里有怪异的声音……”

听到这里,王妍秋朝那丫鬟说道:“你在这里守着筱筱,”旋即朝身后的王妈妈说道:“你随我进去!”

不想王妍秋刚走到台阶下,房门却突然开了,出来的是曾智。

“哟,是二弟!”王妍秋止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不知二弟来抹香阁,有何贵干?”

“咳!”曾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道:“嫂子言重了!我只是午饭吃得多了些,来消消食……那个,既然嫂嫂来了,我便走了。”

王妍秋:……

待曾智前脚下了台阶,后脚王妍秋便径直走了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了怪异的味道,那味道曾子筱不知道,但她却清楚得很。

这时,王妍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欣喜。

她继续朝里走去,看见地上散着凌乱的衣服,却都是女人的中衣、里衣。

再看向床上,却见杜姨娘正在酣睡……

第二日,曾毅将曾子筱叫去了书房。

“昨日,你也去了抹香阁?”

“我正在院子里放纸鸢,谁知断了线,掉进了抹香阁,我才去的姨娘院子里。”

“你可有听见什么或看到什么?”曾毅问道,旋即又问道:“有没有看到你二叔?”

当时的曾子筱还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只知道不能撒谎,便直言道:“我看到二叔了……”

话音还没落,曾毅猛地将书桌上的东西狠狠地扫在地上,更是走到曾子筱面前,一把掐住她的双臂,“你再说一遍!”

曾子筱被这样的曾毅吓了一跳,边哭边说道:“我就是看见二叔……”

还没等她说完,曾毅便一把将她推开,“去,跪在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曾子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却也执拗的没有问,说了句“跪就跪!”便走了出去,在厚厚的雪地里跪了下去。

她越想越气,凭什么呀,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难不成自己是出气筒?

不知跪了多久,曾子筱只觉得膝盖和小腿都没了知觉,头更是疼的厉害,眼睛也不知怎么了,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她抬起冰冷的手,揉了揉眼睛,却还是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她抬头望向太阳,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可一抬头时眼前便黑了。

曾夕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他三两步跑到曾子筱跟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忙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着,皱眉向身后地小厮吩咐了几句,便将她抱起,转身朝听风苑走去。

一路上,他时不时看向怀中的小丫头,只见煞白的小脸上布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眉头一直紧锁,没有血色的嘴唇紧紧闭着。

他脚下不由快了几分。

这么冷的天,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别说一个小姑娘,就算是身强体健的大老爷们也吃不消!

现在的曾子筱浑身滚烫,急需药浴来驱赶体内的寒气。曾夕吩咐了小厮准备药浴,自己在里间为曾子筱施了一套针法后,便直接将她抱进了浴桶中。

许是针法和药浴都起了作用,曾子筱煞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血色,脸上虽然还有红晕,可额间已不像方才那般烫。

曾夕看着桶中的姑娘,只露出一张小脸,鬓间沾了些许发丝,小眼紧闭,双眉似柳叶般时不时蹙一下。小挺的鼻梁,彤红的小嘴,这姣好的容颜在氤氲水汽中,有了一丝魅惑。

他瞬间失神,一刹那忘掉了自己是谁,她是谁……

待到洛雪进来添水,曾夕才抽回了神思,慌张的去了外间。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可是,当他将药浴后的曾子筱抱出来时,看着怀中的人儿,由于衣服湿了水,紧紧贴在身上,他只觉得浑身都绷紧了……

疯了,一定是疯了!

待曾子筱恢复的差不多,准备搬回汀兰苑时,才听底下的丫鬟说,杜姨娘前两日暴毙了……她惊的手中的暖炉掉到地上都没有发觉。

她知道,杜姨娘一定不是暴毙!她也知道,虽然这事里母亲的戏份有很多,但压死杜姨娘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

对了,姵儿!

曾子筱忙跑去抹香阁。

与上次不同的是,现在的抹香阁大门紧闭,无论曾子筱怎么推都推不开,她四处看了看,寻了最低的一处院墙,找了梯子,便爬了进去。

进了院子,曾子筱看了周遭的光景,直啐狗眼看人低,这才没几天,抹香阁里没了丫鬟、婆子,连杂草竟都冒了头……

她没有多做停留,直奔姵儿的房间。

可是,到了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她却停了下来。

“你放开我!求你放开我!啊,不要,求你了……”姵儿的声音里掺杂着愤怒、哀求、绝望,随后只剩大哭。

饶是未经男女之事的曾子筱,现在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当她想推门进去的时候,那天发生在杜姨娘身上的事又浮现在了脑海里,她不禁又放下了准备推门的手……

曾子筱害怕了。

她害怕和那日的事情一样,非但没有帮了忙,还间接将杜姨娘推上了绝路。

可是,她听到里面的姵儿是那么的无助、绝望,于是,她再次拿起手,似下了决心般将门推开。

可下一刻,她便后悔了……

光看背影,曾子筱都知道伏在姵儿身上的男人是谁。

曾子筱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便跑了出去,在院子里的树下,她一个劲儿的吐着,仿佛要把肚子里所有东西都吐出去才好。

她控制自己不去想刚才那一幕,可曾智那因兽性大发而通红的双眼,却再一次刺到了她,让她又吐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曾子筱正吐的天昏地暗,猛不防听到背后曾智的声音。

曾智此刻觉得这丫头烦的很,上次就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这次又是她!

曾子筱吓得一激灵,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可是没跑几步,便被曾智像拎小鸡般逮住了,“丫头,我看在三弟的面上不动你。但你要敢乱说话,别说三弟,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他瞪着那通红的双眼说道,随后,一把将曾子筱丢出去,咬牙切齿道“还不快滚!”

曾子筱连自己怎么出了抹香阁都不知道,只觉得眼前的所有都是灰白色……

曾夕正准备去汀兰苑给曾子筱送药,走到半路却看见她失魂落魄的从抹香阁跑了出来,正欲喊她时,见她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忙丢了手中的药,疾步来到她跟前,扶起她掐了掐人中,缓缓醒来的曾子筱一直边哭边说着让他听不懂的话。

他眼看情形不对,便将她打晕,抱回了听风苑。

这次,不管曾夕用什么药,灸几回针,曾子筱持续高热不退,不是昏睡,就是胡言乱语,甚至还有血液逆流之兆!

必须压制住!不然,一旦血液逆流,这丫头,怕是性命不保!

经过一日一夜,曾夕终是将这血逆之症强压了下去。

可是他也不知,这病症只是一时的?还是伴随她一世的?

若是一世,那必须得有解法,不然……

自那次血逆之症犯了之后,曾夕和曾子宁更是将曾子筱护得好好的,生怕她再一次犯了那莫名其妙的病症。

曾夕翻了三日的医书,终于找到抹人记忆的办法,直接将她那几日的记忆全抹了去……

一眨眼,及笄的曾子筱,出落的愈发美丽。

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将对她的感情藏好,不想还是被他人发现了去……

王妍秋在得知这件事后,气得食不下咽,缓了几日后便去了娘家。不为别的,只为让哥哥王华帮着寻一门好人家,为曾子筱说亲!

可当她从王华口中得知皇上准备选妃时,她的想法又变了。

之前每当提到为曾子筱议亲,曾子宁便以各种理由推掉,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是背着他悄悄地将曾子筱嫁了,只怕他不仅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曾子筱弄回来,更甚至这一辈子都憎恨自己。

但是,如果曾子筱是被皇上选进宫去,那可真是断了他的念想!

话说到曾子筱,在昏昏沉沉睡了一日一夜后终是醒了,方才的梦境里,曾子宁为了保护自己,倒在了自己面前……惊醒后,才发现是梦,可依旧惊的一身冷汗。

曾夕进来后便看到曾子筱呆坐在那里,他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打趣道:“筱筱醒了也不说感谢三叔,我为了你可是一日一夜没有合眼!”

曾子筱被他拉回思绪,看到他眼下确实一片青色时,微微一笑,说道:“三叔,筱筱又烦扰您了!”她知道,自己昨日一定又梦魇了,像小时候般,每次梦魇都要三叔陪在自己身边,昨日三叔定是一直守着自己。

只是她不知道,昨日不止这些……

“谁让三叔心善,最是见不得我们筱筱难受呢!”曾夕爽朗的笑了笑,转而说道:“离这里五里地外,有处温泉,对你的身子很是不错,我让洛雪进来为你收拾收拾,咱们过去!”

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下车才知道,温泉在小山上,但是马车上不去,曾子筱想放弃,硬是被曾夕拉着上了小山。

总算到了山顶,景色当真是比山脚下要好很多,绕过一处假山,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温泉,水汽氤氲,宛如仙境。

“筱筱,让洛雪陪着你去泡泡温泉,三叔在假山那边补会儿觉!”说罢,曾夕便转身离去。

其实这池温泉是他采药时无意中发现,许久都没有其他人来,他便觉得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所以他便大咧咧的在假山一头躺下,沐浴着和煦的阳光,打起了呼。

“姑娘,您且先泡着,方才奴婢看见那边有些果子,奴婢去采些来!”

得了曾子筱同意的洛雪,小跑着朝另一边的果树跑去。

而曾子筱见四下无人,便缓缓将外衣脱掉,只着了一件中衣,小心翼翼地进了温泉里。当身体和泉水接触时,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放松了,心内的阴霾甚至都完全放空。她不禁缓缓闭上眼,全身心融入,慢慢享受起这上天赠予的温泉水。

忽然,曾子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捂住了嘴巴。

她猛地睁眼,却发现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水中。她想大叫,可嘴巴被他牢牢捂着。

而这名男子,却对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用口语说道:“我不会伤害你。”

曾子筱仔细看向这男子,他一袭劲装打扮,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双眼如墨,鼻梁高挺,薄薄的双唇紧抿,好似在担心着什么。

正看的仔细,只见这男子转过了头,和她四目相对。曾子筱一时尴尬,忙将头撇向一旁。

这男子顺势打量起面前的姑娘,虽然被自己捂着嘴,但她眉目如画,两只明眸好似秋水般明澈。

忽然间,一声鹰哨传来,男子起身,道了声“形势所迫、抱歉”,便一跃而起,飞身离开。

待曾子筱反应过来时,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徒留淡淡的琥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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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妍秋自那日从娘家回来,便将曾毅叫去,直言准备送曾子筱去选秀,二人一拍即合,商量起了对策。他二人心里清楚,曾子筱不一定愿意选秀,但有一个人一定愿意,那便是曾智的长女,也是曾家的大姑娘——曾子矜。

这曾子矜由于整日受其父母影响,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不说,还天天想嫁入高门贵府,如今,更别提选秀了!一旦入了皇上的眼,那一夕间便成了凤凰,她怎么能不心动?

所以,曾毅和王妍秋商定,此事绝不能被曾子矜知晓!

可是,隔墙有时候会有耳。他们的这些话,全部被一个丫鬟听了去。这丫鬟听后,忙向外将消息递了出去。

这消息递给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子矜!

原来,这背后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曾子矜!

她是曾家的长女,却生在了二房,在这个长幼有序、嫡庶尊卑的朝代里,她注定事事要让着曾子筱。而他的弟弟曾子书整日喜欢跟在曾子宁身后,扬言要随着曾子宁一起入伍,挣得军功,出人头地。

一日,曾子矜去青竹园寻弟弟,看见曾子宁正在院子里练剑,问下人才知曾子书去了厨房。她正欲转身离开,眼角瞥见曾子宁的袖袋中掉出了一个东西,她便停下脚步,待曾子宁离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她打开那布封,发现里面放着一枚小像,那像中的人,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慌忙将东西包好放在原地,转身匆匆离去。寻得一僻静地方,她悄悄等着。果然,没一会儿功夫便见曾子宁焦急的找了过来,待他将地上的东西捡起后,像他最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般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自己胸口处,转身回了房间。

一路上,曾子矜第一次心跳的这样频繁。

难怪他会那么疼她,原来如此!

不想这曾家藏着的腌臜事可真多!

这下,有好戏看了!

曾子矜心里暗暗盘算着,眼睛里顿时放出了狡黠的光芒。

她没有去厨房找弟弟曾子书,而是直接回房,找来打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云翠,安顿她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要买通大伯身边的小厮,将一封信悄悄的交给大伯。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信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曾毅的书桌上。

曾毅看完那信后,虽然犹疑了一阵,但他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将曾子筱叫到书房,谁知还真的炸出了一颗惊天大雷!

待小厮将书房的情形传递给曾子矜时,她冷笑了好一会儿,本就不丑的五官却扭曲在一起。

好啊,这下看你怎么翻身!

于是,她便一直派人注视着大房的动静,果然,今日又得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就算长幼有序,这选秀的事也该是我曾子矜的!”她内心如是想,暗暗盘算了起来。

曾子宁每每想到那日的事便胆战心惊,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竟被别人揪了小辫子,针对他自己还好说,可这件事只会对筱筱不利……想到这里,他不禁握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找出那个人,将他几拳打死才算出气。

别的人和事他都可以不计较,但是筱筱不行,她是他的底线!

如今回府三天,也查了三天,还是没有头绪,曾子宁便一人骑一马,朝城外走去。

待见了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曾子筱后,他才稍稍有了些慰藉。

曾子筱看出了他有心事,又想到三叔提过他回府查幕后之人的事,心下便明了了。

中午吃饭,几人又小酌了几杯,曾子筱突然开口道:“哥哥,今日我同你一起回去!”

曾子宁正欲拒绝,还没等他张口,曾子筱便又说道:“钓鱼得有饵,只有我回去,那人才会想方设法出招,这样才会有迹可循,我们才能抓住他!”

“筱筱说得不错,虽然这样对筱筱不利,但我们兵行险招,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也随你们一起回去,多个照应,筱筱也多层保护!”曾夕附和道。

“不行,万一那人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我无所谓,筱筱怎么办?”曾子宁拒绝道。

“放心,那人不会那么做的,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曾夕想了想,眼睛眯了眯,又说道:“这人定是我曾家的,既然如此,便必然会涉及到利益,所以,不到最后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毕竟,这是他的筹码,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前,你们不必担心这种事发生。”

饶是曾子宁想拒绝,话到嘴边也咽下去了。他何尝不知道这样会更快的找出幕后黑手,可将筱筱放到敌人眼前等敌人上钩,他还是有些担心。

可一味将筱筱藏起来也不是回事。思索再三,他便同意了他们的观点。

于是,一行几人,在天擦黑前回了曾府。

这边,曾子矜得知曾子筱回府的消息,冷哼一声,心下当然明白这是在等她动手,好将她揪出。

“好一个兵行险招!既然如此,那我便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我和你是谁笑到最后!”曾子矜自语道。

.

三日后,姜家广邀宾客,帖子上只说赏花品茶,但人们一看也邀了公子哥儿,便明白这是想给长女姜澄玥挑女婿了,于是都纷纷带着自家公子哥儿前往姜府。

这姜府的老太爷是当朝太子的老师,姜老爷又是大学士,满门清流,天下学子的表率,而姜家除了两个儿子外便只姜澄玥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不论是谁都想当姜家的乘龙快婿。

曾家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曾子筱还收到了姜澄玥的亲笔信,要她到时候一定要去。

曾夕和姜太爷是莫逆之交,小的时候曾子筱便和姜澄玥经常在一起玩儿。说来也是奇怪,别家的姑娘都觉得曾子筱没有姑娘的样子,成天疯疯癫癫不像回事。

可姜澄玥不同,她从生下来便被严格要求,当她第一次见了活泼好动的曾子筱后,她才知道,原来姑娘也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手帕之交,甚至义结金兰。

六月三日,到了帖子里邀约的日子,曾子筱与姜澄玥也有月余未见,有一肚子话想说,所以安排洛雪早早地叫醒她,梳洗打扮。

而曾子矜在二夫人的撺掇下,也早早起来梳洗,还在一旁一直说着“既是姜家挑女婿,那应该有不错的公子哥儿,届时若是咱也挑一个,岂不美哉!”

曾子矜其实一直盘算着入宫选秀的事,完全没太把姜家的事放在心上。如今听母亲这么一说,觉得留条后路未尝不是件好事,便也积极的挑起了衣服、画起了妆。

曾子宁想到曾子筱会去,便早早地去了汀兰苑。刚到院门口,便听见洛雪说着:“姑娘,您慢些,看着点脚下!时辰还早,姜家姑娘兴许还在吃早饭呢!”

果然,他看见曾子筱疾步往外跑着,一袭撒花烟罗衫随风飘舞,一肩长发随风飘动,宛如精灵般。

待曾子筱近了,他才看到她的双眼里都溢满了光芒,双颊因刚才的跑而布满了红晕,许是天气太热,她用葱葱玉手扇着风,嘴里还大口大口吐着气,“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曾子宁只觉得看着眼前的女子便醉了,顿了顿,“我随你一起去姜府。”

言罢,二人朝外走去。

正欲上马车时,曾子矜远远地说道:“大哥,筱妹妹,等等我!”

他们二人回头,便见曾子矜朝他们走来,那一身百花曳地裙随着她走起来好似百花盛开般,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挽起,很是好看。

一行三人来到姜府,曾子筱借机去找了姜澄玥。

“阿玥!”曾子筱进了房间,只见姜澄玥还在梳妆台前被几个丫鬟服侍着,不由得戏笑道:“日上三竿了,你才梳洗,丢不丢人!”

听见曾子筱的声音,姜澄玥哪里还顾得上化妆,直接起身朝曾子筱跑来,和她相拥,“筱筱,你可想死我了!前面差人约你,你总是说不舒服,我都快担心死了!”

“放心,有我三叔在,我自然不会有事的!”曾子筱宽慰道,待看向面前的姜澄玥时,不禁笑了起来。

姜澄玥一时摸不着头脑,回头看向自己的丫鬟,丫鬟忙说道:“姑娘,您才化了一半的妆!”

姜澄玥一下尴尬的捂住了脸,直说曾子筱坏,便又乖乖坐回梳妆台,任由丫鬟帮她化妆。

待收拾妥当后,二人一看时间还早,便在房间里说起了悄悄话。

“我那日听祖父说,圣上可能有意想选秀,筱筱,你上面还有个长姐,应该轮不到你。”姜澄玥说道,“可是我就不行了,我不想进宫,我祖父也不想我参加选秀,只得为我提前议亲……”说罢,眼眶便湿了。

曾子筱才明白,原来是有了皇上选秀的消息,怪不得姜家会突然为姜澄玥议亲。

是啊,幸好她还有个长姐,而依着曾子矜那个性格,一定是非常想入宫的,说不准哪一日得圣上垂青,一朝变凤凰,那正是她想要的!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这个长姐也没有那么讨厌。

二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丫鬟来催,二人便手拉手朝前厅走去。

走至半道,迎面碰见一男子。远看这男子,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头上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发簪,俨然一个贵公子。

待走近一看,曾子筱惊的连拉着姜澄玥倒退了几步。正欲喊人,男子却率先拱手一礼:“惊扰二位姑娘,在下应邀前来参加宴会,不想迷路,还望指点一二!”

之后又见他朝曾子筱拱手一礼:“上次情况紧急,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

曾子筱虽还是提防着他,却想着能得了姜家帖子的应该不是坏人,便微微福了福身,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姜澄玥见二人有来有回的,心下虽是疑惑,却也暗自藏了,指了一个丫鬟为那男子带路。

男子道谢离开后,姜澄玥便八卦了起来,曾子筱便将那日温泉的事说予她听。

这一听,姜澄玥惊的下巴都合不住了,忙一边差人暗中跟着那男子,一边急忙赶往前厅,问问祖父那男子是谁。

待二人到了前厅,方一坐下,二人便看到那男子果真在,甚至坐在了曾太爷的旁边!

曾子筱皱了皱眉,那人,只怕不简单!

她又将那人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那一身服饰低调却又奢华,再看那人的谈吐气质,高贵优雅,若说是世家公子,就算有这身行头,有这言谈举止,可单就这人坐的位置,便彰显了他身份的不一般!

能坐在姜太爷身边的,那便只能是宫里的人了!

想到这里,曾子筱不由得一惊,却和男子再一次四目相对。那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那雕工雕刻般的俊脸,给他增添了不少气质。

男子在曾子筱进了大厅时便注意到她了,自然也知道她一直在观察自己,看她的表情,定是猜出了一二,看来,这个女子不笨!

待和她四目相对时,他又细细看了看她,不同于那日,今日的她略施粉黛,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肩头,一支羊脂玉簪子斜插着,倒是和他的品味相似!峨眉弯弯,眼眸清澈如水,却时不时的皱一皱,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对梨涡若隐若现……

这一副祸水的容貌,他想起母妃的话,便淡淡收回目光。

“澄玥,筱筱,向四殿下行礼!”姜太爷说道。

原来是四殿下厉沧澜!

姜澄玥与曾子筱对视一眼,便欲双双起身,却听见淡淡的一声:“不必了!开席吧!”

既然四殿下都这么说了,她二人便没有再动。

“哟,都开席了!看来本殿来晚了……”

随着一阵声音,众人纷纷侧目,有眼尖的便速速起身,行礼道:“给二殿下请安!”

“行了行了,本殿晚来已是不对,你们就不必多礼了!”二殿下摆摆手。

早在他一出现时,姜太爷便忙在自己另一边设了座,添了餐具。

二殿下自是看到,便径直走过去,边落座边说:“四弟倒是早早来了,也不说叫上哥哥我!”

“我今早在附近办事,便先行来了。”厉沧澜淡淡回应了一句。

“好了,大家继续!”二殿下笑着说道。

四殿下厉沧澜是皇上最喜爱的纯贵妃之子,又沉稳干练,皇上对他也很是喜爱;二殿下厉沧海是皇后的儿子,名正言顺的嫡子。

因此,他二人是太子的劲敌。

曾子筱自厉沧海进来便细打量了一番,他周身透着一股邪魅。

再看厉沧澜,明媚和煦,宛如春日的阳光般,说起话来嘴角上扬着,仿佛从来不会生气一般。

这二人,一个是天上的神仙,一个是地狱的阎罗!曾子筱如是想。

只是,究竟谁是神仙,谁是阎罗,或许现在下结论都为时尚早……

方才只有四殿下在时,由于厉沧澜的不苟言谈,众人纷纷谨言慎行。而二殿下厉沧海来了以后,随着他的谈吐风声,众人也稍微活络了些,仿佛宴席间都有了些许人情味。

饭后,姜太爷直说圣上赏了新茶,邀大家共品。众人皆知姜太爷此举的目的,无非是想进一步了解了解在座有无才俊,配得上他的孙女。

于是大家都纷纷附和,表示要沾光尝一尝这御贡的新茶。

话毕,一群举止得体的丫鬟托着茶盘便上来了。待走近,鼻子尖的人自是一下子便闻出了上等碧螺春的香味。

随着而来的,是一盘又一盘精致的糕点,以及冰镇过的水果。众人看了,不由得感叹这姜府还是一如既往的繁盛。如果有幸娶得姜澄玥,那岂不是一下子往前迈了好几步!

“好茶,好点,好果,当配些节目才更好!”厉沧海笑着自语道。忽地一拍桌子,“今日在座的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佳人,不妨本殿开个头,大家都拿出自己的本事,为今日的宴会增添乐趣!”

听了厉沧海的话,有些人暗自叫好,有些人却愁的皱紧了眉头。可众人也不能拂了二殿下的面子,都纷纷说这个主意不错。

不多时,便听厉沧海说道:“本殿平时喜爱文墨,今日不才,献丑了!”

姜太爷忙命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只见厉沧海龙飞凤舞写了一幅字,送给了姜太爷。众人看后纷纷赞誉他的笔墨。

“老四,你呢?”厉沧海回了座位,举起自己的茶盏,缓缓说道。

曾子筱不自禁地看向上首的厉沧澜,见他眉眼间都是淡淡的神色,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呵呵,有意思!

“二哥既是写了幅字,那我便作幅画吧。”厉沧澜淡淡说道。

言罢,起身朝方才厉沧海写字的桌子走去。随即,拿起笔画了起来。

众人都凝神屏气,仔细盯着厉沧澜的一举一动。半盏茶的功夫,厉沧澜便放下手中的笔,朝边上的丫鬟点了点头。

丫鬟会意,小心翼翼将画举了起来,只见画中无其他颜色,但却将满池莲花绘的栩栩如生。众人纷纷道好。

接下来,不乏有别家的公子哥和姑娘展示自己的才艺,巴不得能在皇子和姜太爷面前露一手,说不准运气好,入了他们的眼,他日可以当个皇子妃,或娶得姜家掌上珠。

曾子筱只静静地坐在姜澄玥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时,只见曾子矜款款朝中央走来,向众人福了福身,柔声道:“二殿,四殿,姜太爷,小女子献丑了!”

说罢,她便翩翩起舞。跳着跳着,却见一群蝴蝶缓缓飞来,绕着曾子矜来回飞舞,为她增添了不少色彩。曾子矜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今日精心打扮过,众人都看直了眼。

“好一幅蝶戏美人图!”厉沧海拍手说道。

待一支舞毕,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

却听曾子矜说道:“多谢大家抬爱!只是我还有个妹妹曾子筱,准备了比我还要精彩的节目!”

曾子筱不由眉头一皱,内心暗骂曾子矜,自己何时准备节目了?何况,你把大家的气氛抬这么高,现在一锅煮沸的水交给我,意欲何为?

厉沧澜闻言,看向曾子筱。这是他第三次仔细打量这个女子。美!若不是有母妃的教诲,他一定会陷进去。

不行,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女人,多得是!

而厉沧海就不同了。他看了看曾子筱,又看了看曾子矜,拍手说道:“听闻曾家有女初长成,不想竟如此惊艳!不错!”说完他又盯着曾子筱看了看,只觉得这个女子宛如世外的仙子般,不该属于这里。

饶是风流的厉沧海,再开口时都多了分小心翼翼:“不知曾二姑娘准备了什么节目?”说完,他自己内心都惊了一下。

姜澄玥暗自捏了捏曾子筱的手,低声说:“筱筱,无须勉强,我可以为你解围。”

曾子筱听后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作为回应,微微摇了摇头,算是拒绝了她的援手。

随后,曾子筱缓缓起身,走向方才别人已经弹过的琴旁,福了福身,说了句“献丑了!”便坐了下来。

她长吐了一口气,算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抬起她那如玉般的双手,开始弹了起来。

婉转悠扬的旋律瞬间飞进了众人的耳朵,只觉得身心舒畅。

突地,插进一声笛子音,众人纷纷寻音望去,却见曾子宁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专心的吹着那支玉笛,和曾子筱的琴音像两只黄鹂鸟般纠缠在了一起,甚是好听。

待得琴音和笛音停止,众人都没有回过神,像商量好的一般还沉浸在方才的曲中。

等曾子筱回了座,随着厉沧海的声音,大家才回过神来。

“妙!妙啊!”

说罢,厉沧海便朝不远的曾子筱走去,他只一个冲动,他想近一点看看她!待走近了,只觉得她比方才的还要美。“不知二姑娘芳名?”

“曾子筱。”

“二姑娘名美,曲美,人更美!”厉沧海不禁赞叹道。虽然他身边不乏莺莺燕燕,他也自认见了很多美人,可曾子筱的美却不一样,就仿佛那山间的清泉,让人看了后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只是,这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他不喜欢。

于是,厉沧海悻悻地回了座位,宛如饮酒般喝了一盏茶。

看到这个情形,曾子矜暗暗绞了衣袖,只恨自己竟让曾子筱钻了空子。想到自己费了很多的力气才抓到那么多蝴蝶,又用心将蝴蝶喜爱的花蜜涂在自己的衣裙上,可费了这么大的劲,眼看成功让二皇子注意到了她,却不想这风头让曾子筱夺了去。

不行,不能让她得意!

半月后,宫中传来旨意,皇后娘娘生辰宴,四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进宫参加宴会。

众人听闻只觉得惊奇!

以前,向来只有重臣才可参加宫宴,也不能随便携带家眷!

这次怎地不一样了?

而宫中有眼线的世家大族便早早听了这个消息,再一结合前不久选秀的耳风,不难猜出这是皇上有意为之,是为选秀做准备!

于是,这些人坐不住了!

想送自己闺女进宫选秀的,得了消息后便安排人采购胭脂水粉,制作时下最流行的新衣;

不想自家女儿选秀,却也挑了族里的适龄女子,也准备了起来。

曾子筱自然被母亲告知要进宫参加宴会!

而等了一天的曾子矜都没有等到让她去参加宫宴的消息,便怒从中来。她去找了父亲和母亲。

曾智夫妻二人一听能进宫参加宴会,便同意曾子矜的想法。

他们不知道这宴会深一层的目的,但他们知道,这进宫的机会来了,不要白不要!

于是,曾智夫妻二人找到了曾毅跟前,说了好半天,曾毅才同意到时候将曾子矜一起带上。

.

宫宴是晚上举行,可曾子筱早早地便被洛雪叫了起来,“姑娘,大夫人命王妈妈送来了衣服首饰,让您穿戴好去见她!您可别赖床了,省得一会儿夫人又要责怪您了!”

曾子筱怏怏打着哈欠,在梳妆台前眼皮都不抬一下……

待洛雪为曾子筱梳妆完毕后,饶是曾子筱自己,都舍不得从镜子里移开目光!

只见镜中的女子身穿杏子黄色素纹裙,面料是上等的雨丝锦,上面全是小小福团图案。外套一件绯红色半透纱衣,其上织就着梅花暗纹,一根中黄锦绣束腰紧贴的系于腰间。发间的一支梅花步摇簪,显然与衣服是一套。

曾子筱平日穿惯了素色衣服,今日第一次穿这绯红色,竟是有些不适应。

正想让洛雪为自己脱了,却听门外丫鬟道:大夫人来了。她便只得作罢,静静在一旁等着母亲进来。

王妍秋进来后便看见了美得不可方物的曾子筱,一时竟看得出了神。

若她没有姓曾,或许自己也可以考虑让宁儿娶了她……

甚至,她有个胆大的主意:实在不行就把那件陈年旧事公开吧……或许这样,他二人才有点可能!

……

想到这里,王妍秋皱了皱眉头,不禁后悔自己曾经的决定,却也没有表露出来。

现在看着她这一身穿戴,只觉得自己眼光真是好!为她挑了这么美的一套衣衫。

“我们的筱筱真是好看!”王妍秋笑着说道,“今日入宫,可千万不要出错!”

“母亲放心,孩儿会谨言慎行的!”

.

下午,曾毅领着曾子宁,王妍秋带着曾子矜和曾子筱,便朝皇宫走去。一路上,二人还不忘向他们讲授宫中的礼仪、忌讳,直说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到了宫门口,所有人都下了马车,步行入内。

待进了宫门,曾子筱看着一尘不染的宫道以及宫人忙碌的身影,新鲜的左看右看。等抬头看向高高的宫墙时,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显得格外辉煌,且刺眼。

曾子筱只觉得那高墙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暗自拿手抚了抚胸口。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曾子筱突然想起姜澄玥上次提及选秀的事,还好她有长姐!

可人算终究是比不过天算!

曾子筱只当自己会逃过选秀,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和这宫墙院柳有瓜葛,可是,她以为的永远是她以为……

殊不知后来的几天,她差一点便踏进了这让她厌恶的宫墙之中!

不想,这些小动作却被对面的厉沧海看到。

“曾二姑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本殿的广明殿离这里不远,二姑娘可以暂去歇歇脚!”

一行人闻言先看了看曾子筱,又忙的向厉沧海行礼。

曾子筱朝厉沧海看去,他一袭白衣,优雅干净,唇角绽放绝美笑容。

下一秒,曾子筱便忙抽回眼神,淡淡回道:“多谢二殿好意!小女子无事!”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二姑娘,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本殿!”厉沧海只觉得今日的曾子筱美的足以摄人心魄般!

一向自视见过所有美色的他,一时都有些失魂……

“多谢二殿!”曾子筱还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再无多言,转身便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向厉沧海行了礼,一副陪笑脸,然后跟着曾子筱离开。

“筱妹可真是好福气啊,竟然能让二殿下记得!”曾子矜酸言酸语的说道。

“不得胡言乱语!”曾毅小声怒嗔道。

曾子矜扁了扁嘴,朝曾子筱白了一眼。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浅紫色百褶裙,更是在裙摆处绣着几只蝴蝶,发间也斜斜插着一支蝴蝶钗。试装时,她只觉得那日的舞一定让厉沧海和厉沧澜心中有了印象,于是她故意选了这件有蝴蝶的裙子,猛地一看,这样的她竟恬淡的像个蝴蝶仙子般。

可是,当曾子矜看到明艳的曾子筱时,内心瞬间破防。

再加上方才她努力的往前站,可厉沧海的眼神压根没往自己身上飘,她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不行,风头不能让她曾子筱独占了去!

离宴会开始时间还早,皇后将众人请去了后花园赏花。

还未到后花园,风中便有徐徐花香传来,沁人心脾。

待到了后花园,曾子筱一眼便发现皇后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衣裙,艳冠后宫!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看不出问题所在,曾子筱便悄悄往后站了站,躲在别人身后,尽量不让皇后看到她。

待众人行礼时,曾子筱才知道问题出自哪里!

皇后的衣裙上,虽说绣了一只大大的金丝凤凰,可袖口却有几朵暗纹梅花!若是被有心人细究,完全可以说她冲撞皇后娘娘,心怀不轨!

不行,得尽快换了身上的衣服!曾子筱心里想着。

曾子筱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这是她第一次进宫,能分清方位已是难得,更别提换衣衫了……

对了!曾子筱眼前一亮。

可旋即又暗了下去……

方才二殿下说,有需要的找他帮忙。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故意那样说?

曾子筱暗自喘了口气,她只觉得这皇宫真是危险重重。

可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找他帮忙了……

她暗暗吩咐了洛雪几句,便悄悄退了出去。

还没想好往哪边走,突然被一只大手拉到了一座假山后。正欲大叫时,却看见二殿下正笑着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狡黠。

“不知二姑娘可是在找本殿?”

曾子筱慌忙挣脱他拉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然后往后退了一两步,稍微平复了下心情。

正准备回答时,却听见他说道:“本殿知道你定会找本殿的,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闻言,曾子筱便确定了内心的判断。

果然,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衣裙和皇后的衣服撞了!可当时在宫门口时他却没说……

幸亏自己眼尖,发现了问题所在,不然……

曾子筱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皇宫里的人还真是心思复杂的很!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微行了一礼,用听起来恳切的口吻说道:“既是如此,还望二殿下相助!”

厉沧海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径自走在了前面。

曾子筱略想了想,便跟了上去,只是保持了些距离。

走了大概一刻钟,他们进了一座宫殿:广明殿。

走到一处暖阁前,厉沧海驻足道:“里面有丫鬟已在等候,你进去吧。”

曾子筱福了福身,朝暖阁走去。

厉沧海嘴角不露痕迹的扬了扬,眼角含笑,整个人性感又魅惑。

不到一刻钟,曾子筱便出来了。

这回,她换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虽不及方才那一身惊艳,可这一身却是淡雅,曾子筱内心很喜欢。

厉沧海看着她似乎很满意,不禁说道:“二姑娘穿什么也好看!”

曾子筱脸上飞上一抹红晕,但也只是一瞬。

她朝厉沧海行了一礼:“二殿今日相助,曾子筱铭感五内!”

她可不敢说什么来日必当报答的话,她不想给自己挖坑!

厉沧海听后右眉挑了挑,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心里谨慎的很!

“哈哈,举手之劳,二姑娘言重了!”顿了顿,将方才暖阁中服侍曾子筱更衣的丫鬟喊了出来:“你将曾二姑娘送回后花园。”

曾子筱行了一礼,便随着丫鬟朝后花园走去。

待返回后花园,母亲看到自己后,点了点头,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可谁知,曾家二姑娘随着二殿下进了广明殿,随后出来竟换了身衣裳的流言,像长了翅膀般在宫中飞了起来……

宫中最不缺的便是长舌之人,还有就是爱看热闹之人……

这件事,注定要被拿出来做文章!

晚间,承乾宫,瑶光殿,觥筹交错,人影憧憧。

在曾子筱换了衣服后,王妍秋内心不免遗憾,曾子矜内心却是欢喜的很。她这一身衣裳,虽看起来不普通,但却依旧素雅,在这么多人中很难被发现。

曾子矜不由得喜上眉梢,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而曾子筱却长舒一口气,暗自有些感谢皇后和二殿下。

曾子筱静静地坐在王妍秋一旁,她自以为自己很不起眼,却不想,有两个人的眼神却紧紧跟随着她……

曾子筱自得安静,时不时吃一些水果和点心,再看一看台上的节目,一副戏棚子里看客的状态。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众人忙起身行礼。

“平身,众位入座吧!”这一声虽是平淡,却透着威严。不难猜到,说这话的是皇上。

众人纷纷谢过后便落了座,恭敬地坐在座位上不敢言语,亦不敢乱动,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局促的很。

“今日是本宫的生辰,各位且不必拿捏,只尽兴吃喝!”一声悦耳的声音说道。

“皇后说的对,众位放开吃喝,无需扭捏!”皇上语气柔和,却不失威严。

众人听得明白,定是帝后不想他们那么局促。于是,纷纷努力恢复方才的状态。

一时间,管弦乐再起,众人也慢慢放松,但依旧是谨慎的很。

“父皇,母后,孩儿特为母后准备了生辰礼!”只见厉沧海在殿中说道。

皇后听到后非常开心,便忙让厉沧海呈上来,她要看看是什么。

厉沧海朝随侍云池点了点头,便见下人抬着一座红布盖着的东西出现在中央。他几步走到那东西跟前,抓住红布一角,用力一扯,一块美玉出现在大家眼眸中。

众人皆知皇后爱玉,依着她尊贵的身份,自是什么样的美玉都见过。

可今日这块玉,却奇的很!

这块玉,通身上下黄灿灿,成色简直是极品!

曾子筱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和田黄玉!

和田玉确实普通,黄玉也可寻得,但这么大块,且成色这么好的,实属罕见!

曾子筱不禁咂舌,天家富贵可真不是吹嘘的呐!

只见皇后惊的用帕子遮了嘴,忙由旁边的侍女芳榆扶着走到玉跟前,仔细看了一圈,连连夸赞“小海有心了!”

之后各位皇亲国戚也纷纷献了礼,皇后自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一都收了。

“好了,朕见众位爱卿都携了自家姑娘来赴宴,不如都展示展示你们的才艺,也让朕和皇后开开眼!”皇上眯了眯眼,笑着说道。

曾子筱瞬间就泛起了愁,看向王妍秋另一旁的曾子矜,略想了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长姐,我今日没有准备节目,身子也有点不太舒服,一会儿还望长姐……”

“放心,上次姜府已经让你出够了风头!”曾子矜说道,看着曾子筱新换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众人都想自家姑娘在皇家面前露脸,说不准有幸得皇上或皇子青眼相加,岂不是连选秀都省了!

于是,各人都纷纷着自家姑娘展露才华。

一时之间,玲珑窈窕的美娇娘都展示了自己最美的一面,歌舞琴画,样样齐全,直看得人们纷纷喝彩。

当然也有的人暗自不服气!

曾子矜这次又跳了一支舞,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着人弄了一朵大大的假花,她在上面翩翩起舞,宛如一只蝴蝶般飞舞,随着裙摆扬起,周身似是缠绕着许多蝴蝶。

待一支舞毕,皇上和皇后纷纷喝彩,皇后甚至还赏了曾子矜一支蝴蝶发钗。

而曾子矜也一如自己所言,没有再像上次般提及曾子筱。

王妍秋看着毫无动静的曾子筱正一个劲的着急。

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曾家果然会教育姑娘!听闻上次姜太傅家宴,曾家二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我们是否有幸一听?”

说话的,是傅婕妤。

曾子筱暗自握紧袖中的拳,如画的眉皱了皱,抬头朝说话的人看去。

奇怪,这人自己不认识啊?看她的装扮应是皇妃无疑,自己应该没有碍着她什么事……

难道,她真的只是想听听自己弹得琴?

“哦?可有此事?本宫竟也想听一听这美妙的琴声了!”皇后笑着说道,眼光似有若无的落向了曾子筱这边。

曾子筱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她甚至连头都没抬,只标准的行了个礼,便走向琴,举手弹了起来。

上次有曾子宁的笛音衬托,直显得她的琴音婉转悠扬。这次,虽没了笛音,她的琴音却也不显单调,反而犹如微风细雨般化进了人的心田,直叫人回味无穷。

嗯,这琴技果然了得!众人内心皆如是想。

一支曲子弹完,曾子筱正欲谢礼回座,却听得有人说:“这二姑娘身上穿的莫不是宫中的衣服?”

这声音,还是方才的那个声音。

傅婕妤!

曾子筱瞬间后背浸上一层冷汗……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只是,换衣这事可大可小,就看他们要如何做文章了。

曾子筱依旧不做声,只低头在琴旁站着。

“妹妹果然心细!她穿的还真的是宫装!只是不知道,这二姑娘从何处得来的呢?”又一个人附和道。

“姐姐们难道今日没听说么?二殿下今日领了个姑娘,进广明殿待了许久,再出来时那姑娘便换了身衣裳!”傅婕妤掩嘴笑了笑,“曾二姑娘,不知这传言是否如实呢?”

曾子筱闻言,直直跪了下去,正欲说话,却听见厉沧海冷冷说道:“怎么,现如今本殿做了什么都得和你们报备么?”

“小海,放肆!”皇后娘娘怒嗔道。

她今日也听芳榆说起过,但当时手边事情多,左右一件换衣服的事,她便没有深究,没想到却被她们拿出来做了文章。

“娘娘,您不必责怪二殿下,许是二殿下被蒙蔽了呢!”傅婕妤说道。

这话一出,旁的几位妃子也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母后,儿臣只是见人有难,出手相助而已,何错之有?”厉沧海只觉得这些妃子闹心的慌,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们都要说上一番。

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得曾子筱不卑不亢的说道:“今日小女不慎穿错衣服,幸得二殿下相助,才不致酿出大祸!”

一时之间,殿内无一人说话,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抬起头来!”皇上打破沉默,淡淡说道。

闻言,曾子筱略抬起头,只目光不看上首的帝后,恐冒犯天颜。

不单是皇上,皇后和其他的妃嫔都觉得这张脸太耐看了,想挑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厉沧海也直直地看向曾子筱,现在他更觉得自己的眼光好,这身衣服真配她!

还有一人,这是第四次了吧……

她确实美!他心里想。

今日的宫装很是素雅,却也被她穿出了别样的感觉。

在这样的情形下,她竟一点都不紧张!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厉沧澜不由得回忆起前三次见她的情形,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这个女子,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曾子筱很不喜欢现在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一件货物般被他人品赏……这感觉,不好!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得乖乖在那里跪着。

忽地,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父皇,母后,她是儿臣的朋友,儿臣帮助朋友没什么错吧?她第一次进宫,这样对她会吓着她的!”

厉沧海满腔怒火,眼底冷意尽显。

待曾子筱站稳,她便顺手将胳膊抽出,乖乖在一旁站着。

“好了,再若有下次,你可莫再乱帮忙,免得让别人误会!”皇后淡然说道,婉转的声音如百灵鸟般。

可有心人到底是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皇后生气了!

在这种时候,这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手又松了,是时候该紧一紧了……

“多谢皇后娘娘!”曾子筱闻言,忙行礼谢恩,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虽然表面装的镇定,可内心却似大海般惊涛骇浪。

还好,自己穿衣冲撞皇后娘娘的事没有被捅出来……

只是,这一回怕是有些人要误会自己和二殿下了……

厉沧澜只看客般盯着曾子筱,那一瞬,他却多希望今日是他出手助她……

是夜,王妍秋内心难掩兴奋,不管怎么说,筱筱这丫头算是和宫里搭上关系了,如果到时候选秀不成,说不准还能送给二殿下……

只要不留在曾家,只要不祸害她儿子,怎样都行!

曾子筱原以为今日的事就此结束了,谁知……

出了宫,曾子筱和曾子矜、王妍秋依旧共坐一辆马车,王妍秋一个劲儿地问上次在姜府的情形,曾子矜气的一句话也不说,曾子筱只得耐心的和母亲挑着讲了些。

待回了汀兰苑,曾子筱径直跑回自己房间,躺在自己床上。整整一天,不是站,就是坐!

哦,对了!晚上还跪了!

可就是一整天都没有躺过,此刻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只觉得浑身都松快了不少。

“筱筱,你睡了么?”

曾子筱正闭眼享受着,忽听得门外传来曾子宁的声音。一时忙坐了起来,理了理衣服,开了门。

却看到门外的曾子宁眼眶似是红了,脸颊好像也红了,身上仿佛有股子酒味。

“哥哥,你怎么了?”

“我能进去么?”曾子宁定定看着她。

曾子筱闻言,转身朝里走,示意曾子宁进来。

可当曾子筱倒了杯茶,正欲给曾子宁时,却猛地被他拉进了怀中。

一时之间,茶水撒了她一手……

还好茶水不烫!

“筱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曾子宁喃喃说道。

曾子筱一时慌了神,她也不知道曾子宁喝了多少酒……

正在曾子筱思考怎么应对时,曾子宁没听到她的回应,以为她是不愿意,忙站直身子,双手紧紧握着曾子筱的双肩,看着面前的她。

今日的她,好像仔细梳妆过,让本就美丽的人儿添了不少风采。

曾子宁一想到今日她以这样的面目展现在众人面前,更是得二殿下亲助,他便慌了……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今日的事刺激了他,曾子筱只觉得天地一转,自己转眼被曾子宁抱在了床上。

她正欲开口说话,却见曾子宁忽地俯下了身!

曾子筱倏地睁大了眼,心跳到了嗓子眼,看着曾子宁通红的双眼,一下子慌了神。

“筱筱,筱筱,我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曾子宁俯身便要吻她,可当看见身下的她那局促的双眼时,瞬间清醒了……

自己在做什么?

他一拳砸向床边,任檀木划伤手背而不自知,只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她,一时没了办法。

自己刚才怎么能……

曾子宁忙起身,跌跌撞撞出了房间。

可浑身的燥热和绷胀的血脉无不在提示着自己刚才想对她做什么……

他又一拳砸向门框,瞬间手背出现了几道血印……

他只觉得自己牲畜不如……

曾子筱怎么也静不下自己的心,她没想到今日的事会将曾子宁刺激成这样,更没想到他竟然……

一夜无眠。

.

第二日,洛雪看着眼下黑青的曾子筱,只以为是她昨日在宫中吓坏了,便安慰道:“姑娘,奴婢觉得您不要太在意昨日的事,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没有说什么!”

曾子筱笑着点点头。

梳洗完毕后,莲盏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莲盏与稳重安静的洛雪不同,她生下来就话多,平时又爱听些八卦,常常将听来的八卦说与曾子筱听。

莲盏边摆碗碟,边说道:“姑娘,方才奴婢去厨房端早点时,听说了一件事,此事和大公子有关!”

闻言,曾子筱拿着筷子的手不禁抖了抖。

和哥哥有关?

难道昨晚……

她不由得眉心一跳,示意莲盏继续说下去。

“奴婢听闻昨日大公子整夜未归,老爷着人找了一宿,今日一早竟然在掩香楼中发现了大公子。现在大公子正在祠堂里跪着呢!”

曾子筱抓着筷子的手骨节都泛了白。

难道,昨夜他从自己房间跑出去,竟去了风月场所么?

可转念又一想,他怎么可能会是夜宿那里的人?

不对,一定是人们不了解实情,乱传谣言!

想到这里,曾子筱也顾不得吃饭,搁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朝祠堂走去。

进了祠堂,曾子筱便看见曾子宁跪在那里,不由得心虚了。

可她还是不死心,上前轻轻唤了声:“哥哥?”

曾子宁肩膀颤了颤,她知道了么?也是,现在阖府上下都知道了,她又怎会不知?

昨夜的事不知她有没有生气,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想自己……

想到这里,曾子宁只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昨日,他忽然头痛,便请命回府休息。

不想却听闻了宫中的谣言,他瞬间便慌了,也怕了。

要说是其他人,他尚且可以抗衡。可若是皇室看上了她,那该怎么办?

无奈之下,他喝了好多好多酒,直听得她回了府,便忙去找了她。

他想见她!

他想她!

在看到她时,看到精心打扮过的她时,他内心瞬间涌上了一个想法,他想……

于是,他将她抱上了床……

可当他想要吻下去时,却还是停了下来……

只要她愿意,任何一个男子都能做的事,他却不能!

绝望,无助,痛苦,纷纷涌上了他心间。

他觉得自己今日失控如此,定是因为自己从来没尝过女色……

于是,他径直来到掩香楼,用十两黄金找了一个还未接过生意的女子。

可是,他终究还是轻看了自己啊!不管他自己多么努力,不管那女子多么配合,他却还是不行……

这是怎么了?

不应该呀?

酒劲一上头,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倒头便睡了……

现在,该怎么面对她……

“哥哥?他们误会你了,是么?”曾子筱见他一直皱着眉头,双眼紧紧闭着,心里直发慌。

“筱筱,昨日,我喝多了,吓着你了吧……”

曾子筱闻言,脑袋里忽地想起昨夜的种种,不由双颊绯红,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筱筱,对不起,昨夜我不该那样,以后不会了……”曾子宁见曾子筱迟迟不说话,以为她生了自己的气,以为自己吓着了她,垂着头说道。

“我没事……”

“昨夜你真的在掩香楼睡了一宿?”

曾子宁终于回头看向了曾子筱,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良久,他掩下所有神色,淡淡说道:“对。”

曾子筱本还抓着他的胳膊,期待着他能否定些什么,可当听到他的那个字后,她的手一瞬间便松开了。

边摇头边说“不可能,你在骗我……”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曾子宁一把拉住胳膊,轻轻一带,便将她带进了怀中。

“筱筱,我没有……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曾子筱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但碍于现在是大白天人来人往,又在祠堂里,便轻轻挣脱出来,柔声说道:“我信你!”

连曾子筱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害怕他真的和其他女人发生些什么……

祠堂外,一道身影捂了嘴,迅速离开……

话说祠堂外的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曾子矜身边的丫鬟云翠!

当曾子矜得知曾子宁夜宿掩香楼后,便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便差云翠守在祠堂外。

果然,得了这么个好消息!

她手指在桌上不规则的画着圈,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昨日宫中发生的一切,忽地,她的手一顿:原来如此!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一丝算计。

曾子宁在祠堂跪了一整日,王妍秋心疼,来书房和曾毅求情,“左右一个夜宿掩香楼,罚也罚了,算了吧!”

曾毅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只转身写着什么。

王妍秋见状,又说道:“既使如此,那便让宁儿跪至晚上,这事就算翻篇了!”说完试探性地看向曾毅,见他没说什么,那便是同意了。

晚间,曾子宁站了起来,缓了缓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脚和双腿,便由小山扶着走向青竹园。

回了房间,虽然只一眼,他便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可也没有说什么,只吩咐小山不许任何人进来,他要休息。

曾子筱回来后一直派莲盏打听祠堂的动静。

“姑娘,大公子回了青竹园了,可奴婢听说大公子一日都未进水米。”

闻言,曾子筱皱了皱眉,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莲盏,你去厨房端些粥来。”

待莲盏端回粥后,曾子筱让莲盏守在自己房间中,来人只说自己已经歇下了。

而她自己,则端着食盒,着了一身暗色便装,和洛雪悄悄地朝青竹园走去。

一路上,她们尽量避开了丫鬟小厮,此时已是更深露重,被人看到她深夜找他有些不妥。

青竹园里,小山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曾子筱进来便看到了这幅情形。

“小山,怎么了?”

小山闻言转身,待看清来人是二姑娘时,忙搓着手跑了过来,嘻嘻笑道:“二姑娘,您来了就好了,公子整整一日不吃不喝,也不怎么说话,您快去劝劝吧!”

虽然公子吩咐过不见任何人,但小山知道,自家公子最是疼二姑娘,他一定不会怪自己的。

曾子筱略点了点头,朝身后的洛雪小声吩咐了几句,便拿着食盒走了进去。

房间里,如豆的蜡烛似有若无,星点的烛火只照亮了桌子那巴掌大的地方,曾子宁坐在那里,仿佛雕塑般动也不动。

“我不是说不许任何人进来么?”声音略带沙哑,却是不温不火。

“是我!”

只见那身影倏地绷直,仔细看,似是在轻轻颤抖……

曾子宁从进了房间后便仔细查看,可是不管怎么探查,这房里的布置好像没有变过……

他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不对……

现在,当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进来,他身体瞬间宛如喷发的火山般,滚烫!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好像明白了那人做了什么……

仿佛一刹那间,他便厉声喝道:“谁让你来的?回去!”

头都没有回一下。

曾子筱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曾子宁,听着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呵斥自己,她一时之间就不高兴了……

“曾子宁,我大晚上的过来给你送饭,你就这样子和我说话?”

“曾子宁”?

她叫自己“曾子宁”了?

若说刚才只是身体燥热,现在听了那三个字,他只想将她拥入怀里。

他的理智任由自己放逐……

他站起身大步走过去,将曾子筱紧紧抱住:“筱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忽然,他觉得脖颈间一凉,身子一下绷直,那晚的感觉再次袭来……

“筱筱,你哭了?”他看向怀中的人儿,眼波流转,瘦削的小脸上赫然有两道泪痕。

他抬手轻轻拭去,接触到那光滑冰凉的肌肤,一瞬间,他的身体不由颤栗了起来。

他微弯了腰,向后退了点,怕她感觉到。

“筱筱,你方才叫我什么?”他一直憎恨他们之间的亲缘,所以当他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时,他沦陷了。

“筱筱,你再叫一次,好不好?”

曾子筱听着他近乎祈求的口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轻轻地又唤了一次。

“宁”字刚出,曾子筱便觉得自己被他往后一推,意料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原是曾子宁用自己的手垫在她的身后,防止墙壁磕疼她。

就这样,他将她抵在墙边,一手隔在她和墙之间,一手抓着她的肩。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嗅着那淡淡的体香,曾子宁只觉得头昏脑胀。

他硬生生忍下来,喃喃说道:“筱筱,我该拿你怎么办……”

曾子筱本欲推开他,可当听到这句话时,她听到了他话里的难过、无奈。一时之间,她放在他双臂上的手没有使劲。

可是,当曾子宁发觉她抓着自己的双臂时,以为是她同意了什么,呢喃了一句“筱筱”,便不受控制的吻上了那脖颈。

嘴唇接触肌肤的一刹那,电光火石般,曾子宁的内心炸开了。

而曾子筱亦是惊住了。

二人就这样迟疑了片刻,便又同时和彼此分开。

“筱筱,对不起,我……”

“你把粥喝了,我先回去了。”曾子筱双颊绯红,心跳到了嗓子眼。

曾子宁看着脸涨的通红的曾子筱,加上不知是谁放进来的药物的作用,他一时难压情欲,看着即将要走的曾子筱,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

将曾子筱缓缓放在床上,曾子宁又一次俯下了身。

现在,他真的恨不得将她占为己有。

曾子筱看着双眼通红的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充满性欲的猛兽,心里不由得一慌:这不是平时的曾子宁!

曾子宁到底是被药物压制了理性,看着喜爱的姑娘在自己身下,看着她那通红的双脸和嘴唇,头脑一涨,便吻了下去。

曾子筱看着忽地放大的脸,正要反抗,曾子宁却突然趴在自己身上不动了!

“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他就做了禽兽不如的事了!”曾夕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三叔?你怎么在这里?”在三叔的帮助下,曾子筱从床上起来。

“若不是我,你恐怕要被他吃了!”

“这屋里被人动了手脚,赶快走,不然我们都得中了这迷情香!”曾夕淡淡说道。

难怪方才自己觉得曾子宁不太对劲,原来是迷情香!这香最不容易被察觉,到底是谁,竟然生了这么恶毒的心思!

曾子筱暗自攥紧了袖中的手。

一定要查出那个人!

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曾子筱随着曾夕往外走。

谁知,还没走到院中央,便见曾毅和王妍秋怒气冲冲的走来。

“父亲,母亲,”曾子筱微一福身。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也来了?”曾夕笑着问道。

“三弟?你怎么在这儿?”曾毅看了一眼曾子筱,朝着曾夕问道。

“我和筱筱一起来看看宁儿,不过,他好像已经休息了!”曾夕云淡风轻地说着。

“那既是如此,我们便也回去吧!”王妍秋笑了笑,拉着曾毅边走边说道。

曾子筱很明显地看到母亲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今日的事不简单!

.

曾夕送曾子筱回汀兰苑,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

曾子筱看他时,总觉得他满脸怒气。

“三叔?”

“嗯?”

“你怎么不太高兴?”

“我该高兴么?”

曾子筱瞬间语塞。

“这个时候,你一个姑娘家,去一个大男人房间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等着看你们的好戏!”曾夕怒声道。

闻言,曾子筱低下了头。其实,她也觉得今日是自己做的不好。可当她知道曾子宁一整日水米未进时,她便放心不下,可谁曾想……

若不是三叔来的及时,那……曾子筱不敢往下想。

曾夕看着她,一下子有些后悔方才的语气略重了些,便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柔和了些,缓缓说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我,没必要以身犯险。还好今日有惊无险,不然,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若不是今日曾夕不放心曾子筱,去汀兰苑走了一趟,他也不会知道她竟胆大到夜探青竹园!待他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双眼充满情欲,正欲发泄兽性的曾子宁。他一眼便发现了今日的曾子宁不正常,再仔细一闻,不难闻出有迷情香的味道!他忙将曾子宁打晕,拉着曾子筱便出了房间。

还好,有惊无险!

还好,曾子宁控制了足够他赶过去的时间!

那幕后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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